第五百三十九章真假难辨
谭锦辉这句话一出口,身边的军官们马上行动了起来,他们行动二处的处长,是军统局最有实力的高层之一,更是军统局凶名最盛,以心狠手辣著称的宁阎王,他的命令必须无条件地执行!杀人对他来说跟喝水一样简单,这一次亲自带队冲进警察局,不杀人才是一件稀罕事。很快警察局长程绪才,警长刘宾,甚至还有那两名狱警,都被队员们拖出了监牢。尤其是那两名狱警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刚刚还在如同猫逗弄老鼠一般,戏耍江文博,可转眼间就来了一个大反转,自己就成了阶下囚。他们看着一旁被按在地上的局长和警长,平时高高在上的程绪才和刘宾,像两只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不由得如丧考批,不停地哀声求饶,可是行动队员的一阵拳脚,就被打得气息奄奄,再也说不出话来。谭锦辉看着程绪才,狠声问道:“宋文华在哪里?”程绪才这个时候把肠子都悔青了,他在警察局长这个位子做了这么多年,虽然也是坏事做尽,手中的血案无数,可是因为他只挑软柿子捏,再加上手段狠辣,做事谨慎,所以一直都是平安无事。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一次偏偏出了差错,谭家是武汉城里几代的老商户,背景和跟脚都是再清楚不过了,除了之前那位已经逃到重庆的市政府刘秘书,还算有些能量之外,其他人都不足道。可怎么也没有算到,谭家藏的这么深,竟然还和军统局的行动处长有关系,刚刚抓了一天,就惊动了这样的大人物亲自带队找上门了,这一下还能有活路吗,这可都是一群吃人的魔王啊!听到谭锦辉问他的话,他顿时想到应该把事情推到那两个混蛋的身上,要是没有这两个混蛋,自己一个堂堂的警察局长,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但愿这位处长大发慈悲,也许能让自己逃过一条活命,想到这里,他拼死上前,一把抱住谭锦辉的小腿,哀嚎道:“处长,处长,这一切都是宋文华的诬告,我是被蒙蔽的,宋文华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带您去,我可以戴罪立功,戴罪立功啊!”谭锦辉俯视着脚边的小丑,冷冷地看着眼前丑态百出的表演,心中感觉说不出的痛快,只觉得快意恩仇,大丈夫就该如此,他的眼神冰冷,嘴里淡淡的说道:“用不着,你们谁都逃不了!”此时的他,竟然不自觉的将宁志恒的气质和语气,学得惟妙惟肖,让一旁的孙家成都在瞬间恍惚了一下,差一点以为是处座亲临。这些人都被带回了行动二处,只要进了这里,他们很快就会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包括他们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会吐出来,反正就不可能再活着出去了。江谭两家人被孙家成安排人送回了江家大院,谭锦辉多次忍不住想去和家人说几句话,但都被孙家成严厉的眼神制止住了。谭锦辉只好远远地看着亲人们离去,江文博伤势严重,被紧急医院救治,宁志恒特意派人送去二支磺胺,这在现在的武汉城里,可是最珍贵不过的宝贝了,足以救下江文博这条性命,也让谭锦辉感激不已。至于出首诬告江家的宋文华,很快就在家中被行动队抓捕。二十三军上校团长潘兴,被孙家成带队冲进军营,以临阵脱逃,滋扰地方等多项罪名抓捕,等待他们的都是一个下场。第二天上午,一间病房里,身穿中山便装的谭锦辉看着病床上的江文博,轻声问道:“文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江文博浑身包扎着白纱布,身体非常虚弱,他勉强笑了笑,看着谭锦辉,以微弱沙哑的声音问道:“辉哥,我没事,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可就见不到你了!”谭锦辉轻叹了一声,安慰着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一次万幸能够躲过一劫,以后一定会顺顺利利的,你要好好养伤,早日康复,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靠你来照顾两家老人了!”“你要去哪里?”听到谭锦辉的话,江文博顿时露出诧异的眼神。谭锦辉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很多事情他是绝对不能说的。江文博等了半天,见到谭锦辉为难的样子,又看着谭锦辉身上的中山便装,终于再次问道:“辉哥,昨天你佩戴着上校军衔,我没有看错吧!”谭锦辉犹豫了一下,最后点头说道:“是!”江文博非常聪明,心思灵透,昨天听到那位少校军官恭敬地称呼表哥为“处座”,接着表哥下令,警察局长,包括对自己动刑的两名狱警,就都被抓了起来,他绝不会忘记,那些人跪在表哥的脚下,哀声求饶的样子,他也清楚地记得,表哥身上散发的那股狠厉肃杀之气,和往日判若两人,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自己这位表哥绝不是只是一位士绅家的大少爷那般简单,这里面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自己和表哥关系一直很好,两个人几乎无话不谈,可是两年前表哥去往南京,说是托人找了一份公职,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一名上校军官,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看得出来,表哥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事情的,他也不愿意多谈。谭锦辉也知道自己这位表弟聪明过人,他开口说道:“文博,答应我,这件事不要告诉家里人,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好!”江文博轻声答应道,他知道表哥一定有他的原因,“辉哥,我为你保密,你也要答应一件事!”“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我一定为你做到!”谭锦辉赶紧点头说道。江文博语气不甘的说道:“辉哥,这一次家中遭难,程绪才这些混蛋贪图我们家的财产,竟然要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偏偏我们却无还手之力,我算看清楚了,这个世道黑暗,弱肉强食,我们家这一次是躲了过去,那下一次呢?我想过了,以后再也不能过这样任人宰割,朝不保夕的日子。”“你想怎么样?”谭锦辉问道。“我想和你一样当兵入伍,这个年头,拿笔杆子的怎么都斗的过拿枪杆子的,我要投笔从戎,我听军医说了,你们这个部门就是新成立的军统局,权利大的惊人,我就要加入这样的部门,可以吗?”江文博紧紧地盯着谭锦辉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江文博的决心已下,从此不再当一个文弱书生,任强人宰割却无力反抗,他要在这个世道里,拥有保护自己家人的力量。谭锦辉犹豫了一下,这一次家中的劫难,也是让他感到自身力量的渺小,自己如果真的有权力和地位保护家人,又何至于求到宁处长门下,从此人生不得自由。所以表弟受这一次的刺激,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谭锦辉也并没有觉得不对。尤其是军统局在这一方面确实有很多优势,它是中国政府最大的情报特权部门,而且并不直接与日本人作战,相对一般军人要安全很多,自己的表弟选择这个部门也确实不错。“文博,你想好了?”“想好了,辉哥,你能帮我吗?”江文博问道。“我试一试,但愿你不会后悔!”处长的办公室里,宁志恒看着眼前的谭锦辉说道:“现在你的事情都解决了,想来应该让你满意了吧!”谭锦辉躬身一礼,感激的说道:“多谢处座您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感激不尽。”宁志恒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光说好听的没用,以后就看你的实际表现了,锦辉,你时刻谨记,自己以后就是一名党**人了,要尽快的适应这个身份!”“是,卑职明白!”宁志恒想了想,接着说道:“你的身份不能曝光,从现在开始,我会安排孙家成带着你,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最早跟随我的心腹,你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他的指挥,并且接受他的训练,务必要对我模仿的一模一样,尤其是你的口音,这一点一定要矫正过来。”“是!”谭锦辉赶紧点头领命。宁志恒挥了挥手,谭锦辉退出了宁志恒的办公室,孙家成迈步走了进来。“处座!”“江谭两家人必须要及时送往重庆单独安置,谭锦辉很重要,我们要有绝对的把握控制住他。”“是,我马上安排!”宁志恒又想了想,接着吩咐道:“还有,谭锦辉是个孝子,我也成全他这份孝心,让他回去见一面,找个借口和家人解释一下,免得说我不近人情!”孙家成点头说道:“明白,我亲自陪着他去,绝不让他乱说,谭锦辉是个聪明人,分得清楚轻重,不过他有一个小要求。”“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就答应他!”“他的那位表弟,这一次被程绪才诬陷,关进了大牢,看来是受了刺激,想投笔从戎,加入我们军统局,谭锦辉不敢跟您提,求我帮忙安排,我也拿不准,特意向您请示!”“他的表弟,江文博?”宁志恒诧异地问道。“是,就是这个人,我调查过,身家清白,是学校教员,文化程度很高,还懂日语,被程绪才拷打了一天一夜,硬是一声也没吭,是个硬骨头,我觉得是个可造之材,只要稍加训练,就是把好手,处座,这样有文化,会日语,有骨头的人可不多见!”孙家成这是做足了功课,对江文博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结果发现这个青年的条件真的很好,遂起了爱才之心。“你这么说,就一定是答应谭锦辉了?”宁志恒淡淡地一笑。他沉思了片刻,谭锦辉以后就是自己的影子,要想让他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效力,还是多抓住一些筹码为好,况且孙家成也看好这个人,也许是个可用之人。“好吧,具体你来安排,不过这个人不能留在总部,这样容易和谭锦辉接触,会有麻烦的,让他管好自己的嘴,等他伤好之后送到训练处学习一下,然后就派去外站,远一点,以后就看他的造化了。”“是!”孙家成领命回答道。
第五百四十章疏而不漏武汉城户部大街附近的一个餐馆里,苗勇义坐在座位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轻轻喝了一口,看着窗外的人流。执行寻找宫原良平的任务已经近两个月了,他们扩大搜查范围,把附近的街区都查了一遍,可是这个人就像是融入大海的水滴,消失的无影无踪。苗勇义和手下队员们的耐性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坐在他对面的仇子石看了看手表,开口说道:“队长,现在任务毫无进展,我们的任务看来是完不成了,日本人就快兵临城下,我听说电信处的人员在昨天就撤离了,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撤了。”苗勇义也是叹了一口气,武汉会战打到现在已历时数月,中日双方投入上百万大军厮杀,都是损失惨重,但是到底没有挡住日本人的进攻,武汉城是肯定要放弃了,看来自己前往重庆已经不可避免了。至于寻找宫原良平的任务,就是宁志恒也是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照目前的情况来判断,宫原良平离开武汉的几率很大,自己现在做的是无用功。不过他是队长,是任务的执行者,不能给部下泄气,于是轻声说道:“我们不用着急,都是孤家寡人无牵无挂的,等撤离命令一下,上车走人就是了,只是现在任务还要坚持,也许最后还会有机会。”仇子石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准备抽一根解解乏,可是打开一看,里面就剩下了一根,看了看苗勇义。苗勇义一笑说道:“你不用让我,我又不抽烟。”仇子石嘿嘿一笑,将这根香烟叼在嘴中,点燃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站起身来说道:“我去买包烟,一会就去换班了,没有烟我可顶不住。”说完,他出了餐馆的大门,快步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商铺走去。“掌柜的,来两包哈德门!”“好嘞,给您!”接过了香烟,递过去一张钞票,仇子石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也走进来一个男子,两个人迎面就碰在了一起。“对不起,真是抱歉!”还没有等仇子石说话,对面的男子连声道歉,见对方非常客气,仇子石也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就迈步出了小商铺。身后那位男子的声音传来:“掌柜,请给我拿一条长麻绳,要专门打包装的那种。”仇子石突然站住了脚步,就在刚才一错身的功夫,他扫了对方一眼,当然没有注意,可是现在一下子就有些恍然想起,这个男子的容貌竟然和照片里的宫原良平有几分相似!苗勇义坐在餐馆里久久没有等到仇子石回来,不禁有些心急,情报特工们对时间的掌握都非常严格,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他们都有一定的计划,现在自己和仇子石应该去和另外两名特工换班了,仇子石一定是有事情耽误了。苗勇义不再等候,他起身出了餐馆,快步向附近的小商铺走去,可是在商铺里他根本没有看见仇子石,正要询问掌柜,就看见仇子石从另外一个方向疾步走了过来。苗勇义赶紧迎了上去开口问道:“有情况?”“找到目标了!”仇子石低声兴奋的说道。苗勇义一听顿时心头大喜,他摆头示意,两个人回到附近的轿车,发动车辆,很快来到一处写字楼下。“就是在这里,我刚才在商铺里买烟,碰见了目标,已经确认无误,然后一路跟踪到这里。”仇子石指着对面的写字楼说道。苗勇义看了看这栋写字楼,庆幸的说道:“这里我们上次已经查过了,看来是疏忽了,没有想到你的运气这么好,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队长,你在这里盯着,我去召集其它人,这一次可不能让他跑了!”仇子石说道。“好!”当天晚上,宁志恒的官邸,苗勇义将一份调查材料递交到宁志恒的手里。“找到了?”宁志恒接过材料看了一眼,马上精神一振,开口问道。苗勇义笑呵呵地说道:“找到了,宫原良平化名吕华清,就在这栋写字楼的三楼,一家叫茂昌贸易行的公司当文员。半年前应聘任职,时间也正好吻合,单身一个人,就在附近租了一处公寓安身,我们已经布置了监视点,昼夜进行监视。”宁志恒将手中的材料放下,满意的说道:“勇义,你身上有着职业特工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坚持,不达目的决不放弃,这两个月的时间没有白费,干的好!”宁志恒对苗勇义一向都是鼓励为主,他知道苗勇义本身的能力也是不差,不然也不会在黄埔军校同班中名列前茅,他欠缺的就是经验,只要自己给他机会,他会成长的很快。听到宁志恒的夸奖,苗勇义是高兴极了,他笑呵呵地说道:“其实都是运气,那家公司我们查过一次,可是吕华清,也就是宫原良平,因为生了急病,休息了很长时间,结果疏漏了过去,还是你说的对,走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一步,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宁志恒说道:“还是那个原则,远远地盯着,不要惊醒了他,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宁志恒想了想又开口说道:“他是传递情报的信鸽,既然他还逗留在武汉,这说明他的情报员现在还在武汉,可是现在政府部门都已经大多迁往重庆,留在武汉城里的只有几个重要部门,看来这个鼹鼠就在这几个部门里,我们离他是越来越近了。”现在武汉会战的战局已经逐渐明朗,武汉城的陷落已经不可避免,区别只是早晚的事,目前**的战略目的就是要消耗日军有限的军力,拖延对方进攻的速度,所以留在武汉的除了统帅部,就只有几个与作战有关系的重要部门,比如军统局,还要负责收集战场情报,以提供给统帅部作为参考。突然宁志恒心中一动,难道这个鼹鼠就藏在军统局里?苗勇义说道:“”我们今天发现他在买打包装用的麻绳,会不会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武汉,他如果不和情报员联系,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当然是一直跟踪下去,无论他是去往长沙还是重庆,我们都要跟下去,直到找出他的情报员。而且像这样单独潜伏的特工,保密级别很高,他们的身份一定非常重要,没有非常重大的情报是不会和上线联系的,我之前抓捕的日本高级特工,潜伏在军情处多年,也没有发出过几次情报,不过每一次的情报都让军情处蒙受了重大损失,偏偏这样的内鬼是最危险的,危害性也最大,所以要找到他并不容易。”宁志恒指的就是当初的军情处时期,他亲手发现的鼹鼠严宜春,几次情报的泄露,都让情报科的重大行动失败,以至于情报科在对日本间谍的追查工作中毫无建树,最后被后来居上的行动科占据了上风,可见其危害之大。苗勇义此时正是心气正高的时候,这是他第一次主持行动,就获得了重大突破,心中正是跃跃欲试。他单手握拳砸在桌案上,兴奋地说道:“志恒,你放心,我一定会盯死这个人,直到找出他身后的情报员,亲手挖出这个日本间谍!”宁志恒一愣,他犹豫一下,开口说道:“勇义,总部西迁重庆的命令已经下达了,四天后,我们就要动身去往重庆,可是这件案子很重要,知情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不打算更换人员,你和你的人要继续留下来监视宫原良平,有没有问题?”宁志恒还是怕苗勇义出现意外,毕竟世道混乱,兵凶战险,把他们几个单独留在武汉,宁志恒是不放心的。苗勇义看出了宁志恒的犹豫,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不满的说道:“志恒,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忘了从小到大,哪次不是听我的,就连咱们偷偷跑去报考军校,还不是我拽着你去的,现在可倒好,你成了老妈子,我倒成了长不大的孩子,别忘了,我也是在战场上浴血拚杀,从死人堆里出来的。”苗勇义确实心中一直憋着这口气,俩兄弟从小到大都是以他为主,可是自从再一次重逢之后,宁志恒无论在能力和职务上,各方面都稳压了他一头,甚至自己不得不服从组织命令,离开了野战部队,潜伏在宁志恒的身边,在他的内心深处是非常抗拒的。而且在上海时,他被宁志恒安排在谭公馆留守,没有机会参与行动任务,也没有得到一份有价值的情报,白白耗费了一年的时光,以苗勇义的性格,早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不喜欢这样的工作,更不喜欢宁志恒把他保护起来,他想要更适合自己的空间,这一次案件有了重大突破,这是一次好机会,他更加不可能放手。
第五百四十一章组织安排听到苗勇义的这番话,宁志恒顿时无言,他对苗勇义知之甚深,知道这个兄弟从来都是性格直爽,热血方刚,自己一直把他押在身边,自认为是对他好,可能真是做错了,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些机会,让他独当一面,这样也许有更好的发展。不过他又有些担心,老实说以苗勇义的性格,是很不适合做特工工作的,如果没有自己的保护,很难说会不会有意外发生?他犹豫了半晌,最后终于下了决定,苗勇义也是堂堂热血男儿,用不着自己患得患失地照顾,而且现在看来这样做,自己这位兄弟是很不高兴的。宁志恒说道:“好吧,那就这样说定了,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人就负责宫原良平的跟踪和监视,武器和经费可以随意支取,直到有个结果出来,这件案子的时间会很长,你要有心理准备!”“太好了,志恒,你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的。”苗勇义听到宁志恒同意,不禁万分惊喜,自己终于可以独当一面,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想一想能够亲手挖出日本间谍,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这件事情谈妥,苗勇义也是心神一松,四下看了看,突然之间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问道:“对了,这些天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到老孙啊?”宁志恒淡淡地笑道:“有一件特别任务需要他去办,暂时你见不着他。”孙家成现在和谭锦辉寸步不离,专门负责训练谭锦辉,而谭锦辉的存在是绝密,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这里面也包括了苗勇义。苗勇义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们两个都有任务,下一次见面估计会在重庆了。”第二天的中午,武汉城南,身穿一身粗布短衫,头戴一顶毡帽的苗勇义出现在一家小旅店的门口。他抬头看了看店门上的招牌,然后迈步走了进去,这个旅店不大,可是住的人却不少,大多都是涌进武汉城的难民。苗勇义将帽檐拉得很低,挡住自己的容貌,耐心守候着,等到柜台前无人之时,这才上前和掌柜搭话。“掌柜,我想开一间房。”旅馆的掌柜是一个三十多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抬头看了看苗勇义,客气地回答道:“不好意思,小店已经客满了,您换一家问问!”苗勇义没有接话,而是再次说道:“我要一间光线最好的朝南上房!”对面的掌柜一怔,随即微微一笑,客气地说道:“对不起,上房没有了,我们有朝北的三间套房。”“掌柜的请关照一二,我可是刘老板介绍来的。””请问是那位刘老板?”“城西字画店的刘老板,他画的老虎是最好的了。”“哦,原来是刘老板的朋友,请,请里面谈!”中年掌柜伸手示意,将苗勇引进了后堂。中年掌柜将苗勇义引进后堂之内,仔细端详了一下苗勇义,缓声说道:“这个紧急联络点很久没有启用了,你需要我做什么?”苗勇义轻声说道:“我想要向上海地下组织方面联系,有重要情况要汇报。”掌柜犹豫了一下,说道:“我需要请示。”苗勇义皱了皱眉,再次说道:“我时间很紧,随时会离开武汉,请尽快为我联系,你就说我是秀才的信使,需要第二次验证。”掌柜点了点头,这个紧急联络点的保密级别非常高,是市委直接领导的专用联络点,能够找上门来,需要汇报的情况一定很重要,自然不能耽误。“好,你在这里等我的消息!”一个小时之后,掌柜带着一个身穿长衫的清瘦老者进入了房间。掌柜退出了房间,这位老者看着苗勇义,笑着问道:“我是武汉市委的代表,你可以叫我泉叔,你的身份?”苗勇义说道:“我是直属上海市委领导的组织成员,来武汉之前,组织给了我这个紧急联络点的联络方式,说是如果有紧急情况,就来到这里寻求你们的帮助。”说完,他掏出半张法币,然后静静的看着对方,这是要验证对方的级别,因为另外半张法币就在武汉市委高层的手中,如果对方没有拿出另外的半张法币,他是不能将自己的情况透漏的。毕竟苗勇义自己的保密等级也很高,他是上海市委负责人林翰文的直属成员,在整个上海市委,也只有林翰文和他的上线,那位修表店的老师傅,才知道他的存在。泉叔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打开之后,从里面的夹页里也取出半张崭新的钞票。两个半张钞票严丝合缝的拼在一起,苗勇义和泉叔确认了对方身份无误,都是相对一笑,放下心来。这是最高等级的地下特工确认身份时,才需要的第二次验证,也是来武汉前林瀚文特意交给苗勇义的,就是怕他在武汉出现意外,失去联系,可见林翰文对苗勇义的重视程度。苗勇义确认完身份,这才开口说道:“我是上海市委直属的成员,代号时针,原来一直在上海潜伏,可是现在因为情况有变,我的潜伏地点要有所改变,可我只掌握武汉这一个联络点,如果我去往长沙或者重庆工作,就会造成失联,为了不失去联系,我需要将我的情况上报给上海市委,请示下一步行动!”泉叔听完苗勇义的话,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在地下党的组织并不少见,潜伏的地下党成员会因为各种原因转换工作地点,他们在之前的组织关系,就要相应的改变,这需要非常严谨的衔接工作。“你的情况我需要和上海市委确认,你近期会离开武汉吗?”泉叔问道。“我无法确定,不过很有可能离开,所以才要着急和上级联系,因为我一旦离开武汉城,就再也没有联系渠道了!”泉叔听完也是一阵为难,这种情况就有些麻烦了,他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你会去长沙或者是重庆工作?”“我说过了,无法确定。”苗勇义小心地回答着,尽量不透漏自己的身份信息。泉叔是多年的地下党成员,斗争经验极为丰富,当然听出了苗永义的顾虑,对面这个代号时针的年轻人,手里拿着只有最高等级成员才有的第二次验证的凭证,身份在上海市委一定非常重要,应该是潜伏在国党很重要的部门,而现在政府部门纷纷向重庆迁移,时针现在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生怕失去联系,所以要上报给他的上线请示。泉叔只是在转瞬之间,就把苗勇义的情况猜了**分,他点头说道:“好吧,时针同志,你拟电文,我马上转发上海市委,明天这个时候,你来这里,我给你带来回电内容!”苗勇义赶紧从上衣兜掏出钢笔,取过一张纸,思索了片刻之后,拟了一张电文交给泉叔。“老板已调任总部,我行踪难定,恐失联,等待指示,时针!”泉叔看着电文,点了点头,时针做事很小心,电文里没有透漏任何信息,这封电文只有上海市委才能明白真实的含义。电文的内容很短,泉叔记下来之后,取出火柴,擦燃之后,将电文焚毁。苗勇义和泉叔握手而别,迅速离开联络点。上海市委也在当天晚上接到了武汉方面的电文,林翰文拿到电文后,这才知道苗勇义这一次回到武汉,竟然是一去不回,直接调回了军统局总部工作。苗勇义是林翰文非常看重的情报员,因为军事情报调查处初期,加入的门槛很高,审查严格等种种原因,所以苗勇义是目前地下党打入军事情报调查处等级最高的潜伏者。尤其苗勇义的情况特殊,他是军情处上海站站长宁志恒的亲信心腹,而宁志恒是军情处青年军官的领军人物,未来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地位会更高,连带着苗勇义的地位也会越来越重要。事实上也是如此,刚刚加入情报站一年的苗勇义,在宁志恒的刻意提拔下,连升两级,提升至少校军衔,已经成为军情处的中层骨干。一切情况都表明,苗勇义的巨大潜伏价值,所以林翰文对苗勇义的命令就是蛰伏,除非是事关地下党的绝密情报,否则绝不允许采取任何行动。尽管苗勇义这一年来没有向组织传递一份情报,但林翰文却是没有半点介意,反而庆幸自己对苗勇义的保护措施得当,他看重的是苗勇义的未来发展。现在看来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好,电文中的老板当然是指苗勇义在军情处的靠山宁志恒,军情处提升为军统局,宁志恒必然在这一次的提升中,获得了一定的好处,所以才有机会从地方调回总部任职,苗勇义作为他的心腹,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调动,这下子苗勇义终于成功打入了军统局总部,潜伏价值再次提升了一个等级,这绝对是一件好事,自己必须要上报,看来苗勇义的领导工作,要交给总部情报部门了。于是很快苗勇义就接到了林翰文的回电:情况已知,时针蛰伏,等待唤醒,秀才!
第五百四十二章家人团聚军统局的机关总部在四天后陆续离开了武汉城,宁志恒的行动二处也在第三批撤离名单中。七天之后的早晨,宁志恒下令,行动二处受命开拔。宁志恒站在轿车旁,脸色深沉地看着长长的车队驶出总部,良久之后,轻叹一声说道:“这里我们早晚会回来的!”说完,他转身对身旁一身便装的苗勇义说道:“勇义,我先走一步,你留在这里一切小心,尽快给我消息,我也好放心!”苗勇义点头说道:“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紧紧盯死宫原良平,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见面的。”“这是在武汉留守的军统站的紧急联络点,如果有消息及时传达给我,现在就记下来!”宁志恒将手中的纸条交给苗勇义。苗勇义接过来,仔细地看着,他的记忆力很好,将上面的地址和暗号都一一记了下来,默背几遍之后,将纸条还给了宁志恒。“记下来了!”苗勇义说道。“多保重!”“你也是!”宁志恒点了点头,伸出手来,两兄弟握手而别,他转身上了轿车,车辆发动,在一众卫队的护送下,离开了武汉城。苗勇义挥手告别,看着宁志恒的车辆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转身离开。路上辗转多时,终于在十天后,宁志恒率部抵达西部重镇重庆。距离重庆越近,宁志恒的心情就越迫切,这个城市里有自己的亲人和师长,这么长时间的分别,眼看就要和他们相聚了,让他分外的期待和盼望。行动处的安置工作是非常繁琐的,需要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处理各项事务,可是宁志恒没有管这些琐事,全部交给卫良弼来处理。到达重庆之后,宁志恒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就赶往沙坪坝区。宁志恒坐在轿车里面,看着窗外街道的繁荣景象,不由得感到有些诧异,市容市貌完全不像是一个边城。重庆原本就是西部重镇,静卧四川盆地之中,栖息于长江与嘉陵江交合之处,交道便利,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历来就是四川的政治和经济中心,历任四川主政者在重庆的基础设施建设上,都是不余遗力,所以城市的建设也在四川省各大城市中位居首位。尤其是近几年来飞速发展,作为政府的临时首都,国民政府的所在地,重庆更是在短短的几年间再上一个台阶,完全换了一番景象。大量的人员和资本向这里汇集,不仅是政府官员,还有社会各界名流,全国的新闻机构、文化团体,学校都西迁重庆,各地的知名教授、学者等也汇聚山城,各种大型建筑也纷纷拔地而起,让重庆这个古老的城市焕发出惊人的魅力。随着战事的推延,重庆成为“战时首都”之后,也将成为中国抗战时期大后方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轿车很快来到了一条大街的主干道上,这条大街道路宽敞,两边商铺林立,显得分外热闹和繁华。车辆不多时来到拐进一条支道上,在一处崭新的大宅院门口停了下来,整座住宅面积很大,青砖红瓦的高大院墙,宽大的金属院门,四个琉璃门灯并排布置,这里就是宁家的在重庆新修建的住所。孙家成为宁志恒打开车门,宁志恒下了车,看着这处宅院,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他挥手制止了孙家成想要叩门的动作,自己走上前,轻轻敲动门环。宁志恒敲动门环,不多时里面里脚步声响起,旁边的小门打开,宁家的老门房虾叔探出身子来,一眼看到了宁志恒。“二少爷,是您回来了!”虾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家的二少爷是宁家上下的顶梁柱,主心骨,自从杭城一别,全家人来到重庆这个陌生的城市,就日夜盼望着这二少爷能够早日赶到重庆团圆,没有想到,今天总算是如愿以偿了。他上前一把抓住宁志恒的手,高兴地喊道:“二少爷,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宁志恒看到虾叔也是非常高兴,笑着说道:“是啊,总算是回来了,家里人都好吧!”“好,都好!”虾叔忙不迭地回答道。他回身马上把大门打开,然后高声喊道:“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回来了!”声音很快惊动了大院里的所有人,原本安静地住宅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家人们纷纷从房间里赶了出来。宁志恒刚刚走进大院,母亲桑素娥是最快迎出来的,身后是妹妹宁珍。“母亲,我回来了!”宁志恒轻轻地吐出一句,顿时让桑素娥眼泪落了下来,她上前一把握住宁志恒的手,埋怨说道:“你这个孩子,不是说好了半年就来重庆和我们汇合的吗?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全家人都为你提心吊胆,怎么这么不懂事?”听到母亲的话,宁志恒赶紧安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让您担心了,不过您放心,我又不用冲锋陷阵,坐在办公室里,能有什么危险!”桑素娥哼了一声,她的心中雪亮,她对这个儿子甚是了解,越是说的轻描淡写,实情就越是没那样简单。“你也不用搪塞我,你当兵打仗,为国杀敌,我不拦你,可总要给我们来封信吧,这么长时间,连一张纸片儿都没有,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桑素娥越说越气,拉着宁志恒的手不放,就开始教训起来,像是要把这么长时间的担心都倾诉出来。宁志恒知道母亲的心情,只好赔着笑脸,好言安慰,看着身旁的妹妹宁珍,赶紧一个眼色使了过去。宁珍看着宁志恒得意的一笑,这才抱着桑素娥的手臂,开口解围,说道:“母亲,二哥才回家,水都没喝上一口,你让他进去慢慢训,再说你看他身后这么多手下,给他留点面子才好吧!”桑素娥这才醒悟过来,看着宁志恒身后一行护卫,赶紧说道:“对,对,进来说话吧,我这就喊你父亲和大哥回来!”“还等你说,虾叔已经派人去喊了,我们快进去吧!”宁珍笑着说道。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走进了客厅,宁志恒四下看了看,只觉得这处宅院修建的确实不小,比之杭城的旧宅也不遑多让,看来家人们在这里生活得还是不错,不觉暗中点头。很快郑姨娘也赶了过来,与宁志恒见礼,宁志恒微微点头问候,他此时在家中的地位自然不必说了,也就是母亲桑素娥能够说他两句,其他人都是对他敬畏几分,就是父亲宁良才和他交谈时,也是多以商量的口吻。大嫂带着侄儿铭铭也赶了过来,已经三岁多的铭铭嘴巴很甜,“二叔二叔”的叫着,让宁志恒分外喜欢,他将侄儿抱在怀中,将一块精心挑选的金镶玉长命锁挂在他的胸前。这一下,妹妹宁珍不依了,她在一旁不住的向二哥讨要礼物,逗得大家都是哈哈大笑,宁志恒自然是早有准备,都是刻意挑选的精致礼品,很合大家的心意。很快,外面脚步声传来,父亲宁良才和大哥宁志鹏闻讯赶了回来。全家人欢声笑语,宁志恒坐在其中,倾听着亲人们的交谈,被这浓浓的亲情围绕着,心中感到无比的温暖,乱世之中,自己的家人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在此相聚,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看着儿子平安归来,一大家人又这么高兴,桑素娥心情大好,对宁志恒问道:“志恒,重庆现在是国都,这一次你回来就不走了吧?”宁志恒一愣,随即温言回答道:“还是要听上面的安排,我公务在身,身不由己呀!”宁良才知道宁志恒的工作性质不同一般,他早就私下详细了解过军事情报调查处这个部门,知道做这个行当的,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说的,看着宁志恒不愿多说,就赶紧打断了桑素娥的询问,开口说道:“不是和你说过,志恒的事情不要多问,他这么大了,自有分寸!你去安排一下,做几个志恒爱吃的好菜。”说完,他站起身来,向两个儿子示意,于是三个人起身前往书房议事。进了书房,父子三人分别落座,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感慨万千。“志恒,还是你的眼光准呐,早早的把我们家的后路布置好,你知道吗,杭城有不少人都逃到了重庆,他们说杭城沦陷时已成废墟,日本人烧杀抢掠,尸横遍地,都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日本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如果我们宁家留在杭城,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宁良才说到这里,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杭城的那些熟悉的乡亲们,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流落何方?“是啊!太凶险了,幸好我们早走了几个月,不然全家人都要陷在杭城了,我们家前街的老赵一家人,就活下来了他一个,现在在我们家铺子里做工,孤零零的一个人,天天自己跟自己说话,人都快疯了,真是太惨了!”宁志鹏也是轻声叹道。他说起这些事情,都是满腔的痛恨和愤怒,又是阵阵的后怕,如果没有自己的二弟坚持己见,强硬处置,全家人现在只怕会和那些乡亲们一样,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悲惨遭遇。宁志恒听完也是半晌沉默不语,最后无奈地说道:“我们侥幸逃过劫难,可是更多的乡亲流落异乡,以后要多收容这些同乡,为他们做一些事情。”宁良才和宁志鹏都是点头称是!
第五百四十三章处理琐事宁志恒又详细询问了宁家在重庆的状况,正如卫良弼所说,宁家人此时在重庆过得确实不错。因为宁志恒提前布局,现在宁家在重庆拥有众多的房产,还在码头附近开办了货栈贸易行,现在全家人的生活比之在杭城还要强上许多,其他三兄妹家,也是在宁良才的照顾下,过得很是不错。尤其是在中日全面战争爆发之后,杭城遭受的大劫难,让这三家人都是后怕不已,要不是三房的坚持,只怕这一大家子人都要葬身在杭城了,自那以后,宁家的大小事情都是宁良才一言而决,就是一向固执的宁良生,也不再多说一句了。宁志恒问道:“我的老师现在怎么样?”宁志鹏回答道:“贺教官两个多月前才刚刚来到重庆,按照约定我们将三成的房产都交给了他,可是他坚持不要,只收了几处住宅,分给了他的几名同事,父亲和我再三相劝,可是贺教官很固执,我们也没有办法!”贺峰为人过于方正,又豪侠仗义,当初也是为了宁志恒的托付,还有自己的家人安危,这才帮助宁家在重庆安身,现在也不愿多占宁家的便宜,只收下了几处住宅,还是为了安置身边的好友。随着国民政府及所属中央机关西迁重庆,华东地区工厂、学校、团体等纷纷迁到重庆,大量人员涌入,从而使得重庆这个山城的人口急剧增加,目前已多达百万,重庆市区的房屋不仅价格高昂,一日一价,而且更多的时候是有价无市,一房难得,很多处在社会底层的普通市民,只得流离失所,投亲靠友和逃到乡村,或是搭建简易的棚房度日。中央军官学校因为搬迁的时间较晚,到重庆之后,也面临到了这样的问题,很多教官都是拖家带口一大家人,可是分配的宿舍狭小拥挤,根本无法安置,可是他们又是清水衙门的教官,平日里全靠薪水度日,没有别的外来收入,自然也购置不起价格高昂的市区住宅。宁志恒素来知道老师的脾气,点了点头说道:“老师向来是如此行事,重义轻财,要不是如此,也不交下那么多的袍泽好友,这样,你们多准备几套住宅,我明天送过去,老师的朋友多,我估计他还要送不少人。”宁良才连连点头说道:“当初按你说的,我们修建了很多高档住宅,除了我们自己家人居住,现在手上还有不少,你全都拿去,最好多结交些高官,这样我们宁家产业才安全,你不知道,我们抢先一步拿下了这些产业,之前有不少人盯上了我们宁家,还是你师兄出手,这才吓退了他们,我这心里正担心呢,这年头没有权势,多少家财也守不住!”宁良才到底是商海沉浮的老人,不做守财奴,舍得下大本钱结交人脉,做事情极有魄力,这从当初听从宁志恒的一席话,就舍得把全副身家投到遥远的重庆来这件事上,就可见一斑。宁志恒一皱眉,竟然还真有人盯上他的产业,不过能被师兄卫良弼打发走的,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倒也不足为虑。“还是父亲您看的清楚,现在重庆城里高官权贵云集,哪一个也不是好打发的,我虽说也不怕他们,可毕竟根基尚浅,以后这些住宅都要陆续送出去,送的越多,我们宁家以后的日子就越好过,大哥,你为我挑选一栋最好的住宅,我要送给我的上司,这个人愿意坐镇,以后就没有人敢打我们宁家的主意。”宁志恒指的当然是黄贤正,武汉会战正在紧要关头,局座和黄贤正此时还在武汉城,不日即将撤离,来到重庆,到时候自己这份大礼就要派用场了。宁志鹏赶紧答应,现在宁家是宁志恒做主,他素来知道这个二弟的秉性,向来是说一不二,自然不敢多说,自己听命行事就好。“对了,父亲,大哥,我说明一下,我这次调任军统局行动二处的处长,我的师兄卫良弼担任副处长,是我的副手,但是因为我的工作性质保密,所以以后你们不能主动的去找我,如果有急事,可以先找我的师兄,他会为你们解决。”宁志恒这样做,是怕万一自己身在上海,宁家人主动找上门去,找不到自己,再万一碰见谭锦辉这个影子,只怕会出纰漏,所以他要把话说清楚,以免发生意外。宁良才和宁志鹏听完一愣,但很快就点头答应,他们很清楚宁志恒的工作性质,都是一些隐秘的工作,有些特殊要求也不奇怪。宁良才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这是又升官了?志恒,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原因,我们不会多问,不过我们总该知道你的在什么地方做事吧?你之前不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少校组长吗?现在怎么又跑到这个什么军统局去了。”宁志恒微微点头,军事情报调查处之前还算是个保密等级很高的情报单位,一般人是不知道这个单位的存在,可自从改组军统局之后,就已经正式亮相在普通大众面前,自己的职务也算不上秘密,告诉家人也算不上什么事情。宁志恒解释道:“其实都是一回事,就在上个月,军事情报调查处提升为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也叫军统局!我这一年多也立了些功劳,所以职务也提升了,不过这些事情不要外传,自己知道就好。”宁良才和宁志鹏对军统局没有什么了解,也不知道宁志恒的这个处长到底是多大的官,不过想来权力应该不小,也都是为宁志恒高兴,宁志恒现在是宁家的主心骨,他的地位高一分,宁家在战乱纷飞的世道里就多了一分依仗。“对了,我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志明,他现在在哪里?”宁志恒突然想起来,家中的三弟一直没有露面。宁良才回答道:“他在学校读书,晚上才回来,现在重庆搬来了很多全国知名的学校,机会难得,我将他送进了金陵大学。”“金陵大学?”宁志恒心中一动,“金陵大学也搬到重庆了?这个学校可是名校,志明真是好运气!”竟然这么巧,刚刚来到重庆就知道了金陵大学的消息,宁志恒自从离开南京,就和农夫失去了联系,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农夫,就必须要先找到他的上级方博逸,而方博逸是金陵大学的教授,看来自己很快就可以和组织接上关系了。第二天,中央军官学校教官贺峰的家里,几位同事好友正在一起喝茶说话,今天大家正好休沐在家,就相约在贺峰的家中聚会聊天。“老贺,这武汉前线的战局不容乐观,日本人占领武汉已成定局,至此华中地区将沦于敌手,想想就觉得痛心!这个仗是怎么打的?”庞丰全也是贺峰的好友,与贺峰一批称成为中央军校的教官,也是保定系成员,他们这些人都是正值盛年的时候,被委员长抽调出军队调入军校任职,仕途不顺,在一起难免会评论时弊,发一些牢骚。“就是,这要是让我们来带兵,就算是日本人装备精良,兵锋犀利,可七十万打三十万,怎么也不能打成这样!”一旁的冉宏也是将茶杯在桌子上重重的一顿,郁闷地说道,“我的学生给我写信,说是部队之间毫无协作,任由日本人穿插突进,还没有开始交火,身后就是敌人了,这场仗是怎么指挥的?”看着手中报纸的沈浩成听到冉宏抱怨,放下报纸,无奈地说道:“老冉,你这就是想当然了,我们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各地各省的军队集中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出问题!中央军和地方军打了那么多年,我们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心中谁会没有猜忌和疙瘩?现在能够站在一起,对抗日本人就已经非常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们能够合作无间?统帅部也是头痛着呢!”沈浩成是重庆本地驻军的上校旅长,也是帮助贺峰和宁家购置房产的主要力量,几个朋友里,就他现在手握军权,所以对前方的情况更了解一些。贺峰看着几位战友争论,挥手示意,开口说道:“大家在这里不过是纸上谈兵,我们也都是久经沙场的,知道真的带起兵来,问题就多了,任何一点因素都可能影响战局的变化,不过总得来说还是实力说话,现在开战不过一年多,日本人兵锋正盛,我方难免有些应对不济,不过我相信,再接着打下去,胜利还是可期的,没有必要那么悲观!”“还是老贺说的有道理,日本国小人少,打消耗是拼不过我们的,关键是看我们能够坚持多长时间,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有利,最后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沈浩成赞成贺峰的观点。“可惜了,我们这些人是没有机会再上战场为国效力了,以后要在教书匠这个位置上终老了!”庞丰全轻叹了一声,他当年也是军中骁将,现在想起昔日的风光,还是难以忘怀。“倒是志成,你的年龄比我们小,现在又在军中效力,以后还是有机会上阵杀敌,不像我们,无职无权,就守在这个小小的山城发发牢骚,现在我们也是泛泛空谈,济不上什么事,说实话,如今混成这样,要不是老贺的学生孝敬了这几处宅子,我们这几家人还都挤在那间破屋子里,现在连栖身之地都没有,哪里还有闲心在这里东聊西扯!”
第五百四十四章拜见老师庞丰全的话,顿时让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大家都是情况境遇相同,空有报国志气,可却只能守在这里发发牢骚。冉宏决定转换一下话题,他笑着说道:“说起这个房子来,老贺,你那个学生可是够孝敬你的,一出手就是好几套大宅子,现在重庆的一套房子得多少钱,尤其是像这样的大宅子,已经是天价了,而且想买都买不到,我还听说一个月以前国民政府军事情报审计统计局成立了,现在叫军统局,你这位学生可是地位不低,现在已经是上校处长了。”沈志成一听也是哈哈一笑,接着说道:“何止,行动二处的正副处长都是老贺的门生,这个处全是咱们保定系成员,听说这一次张长官和李长官都相中了老贺的门生,可说是年轻有为。”说完,几人不住的点头赞叹,这几个教官,门下都有几个门生,可是现在就走到上校级别的却是没有,更何况是军统局的上校处长,不客气的说,此时宁志恒的地位已经远远超出他们这些赋闲教书的上校军官。贺丰全也笑着说道:“你们一说这话,老贺是不爱听的,以前都是说他贺永年教学生做特务的本事一流,大家还都笑谈,你看看现在,两个学生年纪轻轻,就双双成了军统局的上校处长,手握军中的监督,稽查,军法大权,权势显赫,可不是我们这些人可比。”被这几位老友打趣,贺峰也是苦笑连连,他的得意门生好几个,可偏偏加入正规军队的没有什么出众,反而加入军情处的两个都成了事,现在都是实权在握的特务头子,也难怪让身旁的战友们打趣。就在大家说笑的时候,院门处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林婶,去看看谁来了?”贺峰回身呼喊道,这时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中年妇女赶紧从偏厅走出,向院门走去。她打开院门,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穿中山便装的青年,却是不认识。“你找谁?”林婶开口问道。这位青年正是宁志恒,他昨天到达重庆,今天就赶来拜见老师,他看了看林婶,有些奇怪,老师家里并没有雇过佣人,这个佣人应该是来重庆之后才雇的。“我找贺教官,我是他的学生!”这个时候贺峰的太太李兰,也闻声走了出来,一看是宁志恒,顿时喜笑颜开,向屋子里喊道:“永年,是志恒回来了!”说完,就快步向前将宁志恒让了进来,屋子里的贺峰一听也是高兴地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这个孩子上门来了,看起来军统局也撤回重庆了。”宁志恒很快走进了客厅,看着客厅里的几位客人,赶紧将手中的礼品交给师母李兰,然后躬身行礼。“老师!”“冉教官!”“庞教官!”这些都是军校的老师,宁志恒自然认识,他不敢怠慢,一一见礼,两个人也笑着点头。倒是沈志成是个生面孔,于是贺峰笑着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好友沈志成,你知道的!”宁志恒一听,这位就是帮助自家在重庆购地立足的驻军旅长沈志成,马上躬身深深一礼。“原来是沈叔父,学生一家在重庆得以顺利安身,都是叔父的照顾,学生感激不尽!”宁志恒的态度诚恳,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要不是这位沈志成的大力支持,宁家很难在这里立足求生,沈志成对宁家的帮助确实极大。沈志成也急忙说道:“志恒,客气了,你的老师是我的生死之交,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倒是我该谢谢你,借你的东风,我也置了几套房产,总算是挣些养老钱,说起来是我占了便宜,哈哈!”宁志恒如今位高权重,不仅在职务上高于沈志成,就是在保定系里的地位,备受几位大佬重视的宁志恒也高于在坐的几位,宁志恒如此放低自己的姿态,顿时让沈志成有些惶恐。贺峰很满意自己学生的态度,宁志恒的性情内敛沉稳而毫不张扬,又向来视自己如父,对自己当然是亲近,可是对自己的好友们也是如此态度亲切,恭敬有加,这让他在朋友们面前很有面子。“好了,这一年多没见,看着是老成了许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贺峰笑着说道,挥手示意让宁志恒坐下说话。宁志恒坐在贺峰的身旁,微笑着回答道:“学生是昨天回来的,军统局已经陆续撤回重庆,我是第三批撤回来的。”“前方的战事到底如何了?我们这些人也都是道听途说,具体的情况都不清楚,你是做情报搜集的,应该掌握最新的情况。”贺峰接着问道。宁志恒的行动二处是保定系的力量,所以是专门处理军队方面事务的部门,涉及方方面面,权限极大,手下情报科每天都会从分设在前线部队的情报部门收集大量的军情汇报,自然掌握着最新的战况。他略微沉吟了一下,挑着可以对外的情况说道:“目前战况不容乐观,长江北岸日军刚刚和我们经过激烈的拉锯战,但是他们在猛烈炮火和飞机的掩护下,已经占领武穴,并向田家镇发动猛攻,目前田家镇中还在我们手中,双方激战正酣。上个月下旬,日军又增派援军从合肥出发,兵分两路,左路沿大别山北麓西进,经商城直插武汉,目前已经占领商城,我军退守大别山各隘口,层层阻击日军,现在正与日军展开激烈的鏖战。右路沿淮河南岸西进,攻取信阳后,迂回武汉,现在信阳还在我们手里,可是日本攻势甚急,估计也就能支持二十天左右,如果一旦让日军攻占信阳,平汉铁路线将被切断,我们活动的余地将更小。”战局到现在已经明朗,日军是咬着牙往前打,中**队是层层抵抗,有计划的撤退,以空间换取时间,总的来说,中**队还是处于下风。庞丰全摇头说道:“从目前来看,武汉已经没有保留的可能,只能再退一步了。”冉宏却是另有看法,他开口说道:“可是日本人的军力这一次也暴露无遗,他们已经无力再进一步了,武汉将是他们的极限,我们退守长沙,只要稍加经营,就能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日本人就必须要和我们打消耗战,他们耗不起!”几个人顿时围绕着这个话题讨论起来,可是宁志恒没有参与其中,而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这些人没有办法上阵杀敌,只能以这种方式发泄自己的情绪。直到正午时分,大家才各自散去,他们的住处都是贺峰赠予的大宅院,相距都很近,看着宁志恒登门,师生二人自然有话要说,也就纷纷告辞离去。贺峰和宁志恒将众人送出大门,这才回来单独说话。“这些人都是过过嘴瘾,到我这里来发发牢骚,你也就姑且一听,不必当真!”贺峰轻声说道。“我知道,几位教官都是杀敌心切,一心救国,我也是非常钦佩的!不过我听说高层的几位长官,因为前线将领损耗严重,提议让中央军校的这批老教官重新带兵打仗,毕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就这么闲置着,着实可惜了。”贺峰一听精神大振,赶紧开口问道:“还有这个消息,确实吗?”宁志恒看着老师,就知道这个消息一定让他心有所动,笑着说道:“只是有这个提议,但是委员长顾虑重重,他多年来一直打压我们保定系的力量,扶植黄埔系,这个弯子不会轻易拐过来的,能不能通过还是未知!”贺峰却是心怀希望,点头说道:“战事越来越吃紧,看来我们这些人也就快熬出头了,真不想终老于此啊!”宁志恒这时才将一个木盒取了出来,放在贺峰的面前,轻声说道:“老师现在重庆故交甚多,来往之间颇多花费,这一年来我在上海也有不少收获,这是学生孝敬给您的。”贺峰一听,眉头一皱,伸手上前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张崭新的汇票,仔细一看,顿时心头一惊,赫然是一张六万美元的花旗银行汇票。贺峰的脸色一沉,将手中的汇票放回木盒推了回来,低声呵斥道:“怎么回事!我家中自有积蓄,薪水也足够花费,用不着你的孝敬,是不是你父亲让你送来的?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当时我是没有出本钱的,只是帮你父亲置些产业,我拿几处房产也就可以了,难道让我厚颜白拿好处,占自己学生的便宜,笑话!”宁志恒急忙解释道:“父亲当初有言在先,产业的三成本来就是您的,可是您坚决不收,他一直心存歉疚,再说现在重庆物价飞涨,您的那点薪水实在是太紧张了,再说您不需要,您的那些好友也是需要的,您一向急公好义,他们有难处时,您总不能坐视不管吧,这些钱留下来总有用处……”说刚说到一半,就被贺峰挥手止住,贺峰哈哈地一笑,说道:“你这个孩子以前都是寡言少语,一天里难得听你一句话,可是自从毕业之后就变得厉害,当起说客来比你父亲可厉害多了,我堂堂一个上校的薪水怎么会不够用,养家糊口没有问题,至于我的那些朋友,我能力所及能帮就帮,不能帮我也不会强揽上身,这些钱说什么我是不会收的,你不要再多说!”他言语坚决,不容置喙,让宁志恒颇为无奈!
第五百四十五章安排任务对于老师的坚持,宁志恒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于是他又将几份地契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郑重的说道:“老师,钱你不愿意收,也就罢了,可是这几处宅子你必须收下,这些宅子空置着也是浪费,您在军中的袍泽甚多,如今重庆一房难求,你用来送给昔日的旧友正当其时,也算是全了兄弟之谊。”这一次贺峰是真的生气了,他的脾气耿直,单手一拍桌案,沉声呵斥道:“我又不是宋江,当不了及时雨,你这一套都是和谁学的,是不是黄忠信那个家伙,好好的学生交到他的手里,就变成这个样子!”宁志恒不觉开口辩解道:“这几处宅子,您不要也便宜别人了!黄副局长就直接收了!”“我不是黄忠信!”贺峰的声音很高,让一直在厨房里准备午餐的李兰吓了一跳,赶紧来到客厅,听见贺峰在教训宁志恒,急忙劝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志恒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一回来就没有好脸子,他的脾气犟,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切都好好说。”贺峰看见李兰出来劝阻,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他也知道宁志恒脾气与自己相仿,都不是好相与的,这才指着桌子上那些东西,缓声说道:“你都收回去,我以后要用自然会开口,现在我拿着也没有用!”李兰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她向来贤惠,从不违背丈夫的意思,也开口对宁志恒说道:“志恒,还是先听你老师的,先把钱拿回去,再说这么多钱放在家里,我也怕贼惦记,提心吊胆的不安心。”宁志恒此时颇为无奈,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到处大撒金钱,处处打点,但那都是有目的,有功利的,唯独这一次给老师送钱送房,是真心实意,一片赤诚,只是为了让老师能够生活的宽裕一些,可偏偏这一次还送不出去,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看着老师确实不愿意收下,他只好将汇票和地契收了起来,这个时候,外面院门打开,贺文秀还有贺文星两个人放学回来。他们在门口就看见了宁志恒的轿车,只是不知道是谁上门,进了屋一眼看见宁志恒,顿时大喜过望。贺文秀一副女学生的打扮,素雅清丽,看着宁志恒不禁开口笑道:“原来是你回来了,父亲总是提及你,生怕你在上海遇险,现在总算是安心了?”李兰却是莞尔笑道:“你说晚了,他刚才还被你父亲教训了一通,正在生闷气呢!”贺文秀诧异地看着宁志恒一眼,看着他稍显狼狈样子,也是嫣然一笑,不再多说,宁志恒上军校时学习虽然并不出众,可是脾气秉性却和年轻的贺峰非常相像,很入贺峰的眼,这才被贺峰选中成为门生,平时更是待如子侄,很少被训斥,后来毕业后更是看重,没想到今天吃了瘪。弟弟贺文星现在比两年前高了一个头,可是跳脱的性子不变,根本不管那么多,上前一把抓住宁志恒的手臂,说道:“师兄,听卫师兄说,你在上海可是杀了好多的日本人,现在他们都叫你宁阎王,是不是真的,还有,我的礼物呢?”有这个活泼小家伙插科打诨,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宁志恒自然是早有准备,赶紧将专门挑选的礼物拿了出来,分别送给众人。送给贺峰的,是一个极为精致的石楠根配翡翠嘴烟斗,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物件,不过这一回贺峰没有推辞,倒是正合他的心意,满意的收下了。一阵叙谈之后,李兰准备了丰富的午餐,全家人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了饭,然后师生二人又在书房里商谈了许久,这才起身告辞离去。宁志恒回到自己的家中,才发现客厅里坐着刘大同和陈延庆。原来宁志恒昨天来到重庆,刚刚回到家,刘大同就得到了消息,得知自己的靠山回来了,刘大同是欣喜万分,今天就赶紧带着陈延庆上门拜见。他自从来到重庆担任地方警察局长,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样顺利,重庆的地方势力盘根错节,袍哥势力强大,极为排外,好在有宁志恒的面子,在驻军和卫良弼的帮助之下,终于站稳了脚跟。可是好景不长,地方帮派势力刚刚摆平,国民政府部门就纷纷搬迁到重庆,达官显贵纷纷会聚于此,他这个警察局长顿时压力倍增,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没有底气,好在后来听说军事情报调查处提升为军统局,自己的靠山一跃成为军统局最具实力的上校处长,一下子就觉得脊梁骨挺了起来,信心满满,做起事情来再也不畏首畏尾,手段强硬了不少,再加上他从南京带过来不少的嫡系,现在的工作都很是顺利。“处座,您回来了!”看到宁志恒回来,刘大同和陈延庆急忙立正敬礼。“你们来了,走,里面谈!”宁志恒看到两位旧部,也是非常高兴,他示意他们来到书房叙谈。三个人坐下来之后,宁志恒仔细询问了他们的一些情况,然后说道:“大头,重庆现在一下子变成了国都,你这个警察局长的位子可就是炙手可热了,不少人的眼睛在盯着你,做起事情来要慎重,多看多想,要走脑子,多交朋友少结仇家,以后这个位置才能坐稳。”“是,我一定按您说的办!”刘大同连声答应道。宁志恒这时取出了一个文件袋,对刘大同说道:“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还是你以前作惯的事,这里有六张画像照片,都是有可能在重庆潜伏的日本间谍,进入重庆的时间大概是在三个月之前开始计算,你要把重庆符合情况的人都筛选出来,然后汇报给我。”这件案子是宁志恒自己掌握的线索,他不打算交给别人来执行,宫原良平现在已经在苗勇义的监视之下,但是其他六位日本间谍还没有踪迹,根据他们下线情报员身份的重要性,应该都是政府重要部门的人员,如果他所料不差,这些潜伏的日本特工应该都随着自己的情报员进入了重庆,可是重庆现在的人口多达百万,且大多都是流动的外来人口,想要在这么多的人里找出几个目标,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刘大同是最早跟随自己的外围人员,做事情还没有出过纰漏,对自己的命令从来是不折不扣地执行,现在更是身为警察局长,不仅掌握着本地人的户籍资料,还负责登记不断涌入的外来人口,手下的人员众多,做这种事情正是最好的人选。刘大同一听,赶紧上前接过文件袋,拍着胸脯保证道:“请处座放心,做别的事情不行,不过要说在重庆找人,确实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了,我马上安排,把网撒出去,一定尽快把人找出来。”宁志恒点头说道:“这次不比在南京的任务,有个新要求,绝不能兴师动众,你要派专门的人选负责,我看就让延庆来主持就很好,他的心细,做事认真。”一旁的陈延庆听到这里,马上起身立正,脚跟一磕,高声说道:“请处座您放心,卑职一定尽心竭力,完成此项任务!”宁志恒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你们要挑选最可靠的人员,组成一个专案组,由延庆挑头,大头你全力支持,秘密调查这六个日本间谍,记住,找到之后,绝对不能惊动他们,我只需要知道他们在哪里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我会让更加专业的特工来接手,此次行动为绝密,所有的参与人员下达封口令,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胆敢违令者,军法处置,绝不宽待!”宁志恒的声音越发的严厉,再次强调了行动的保密程度,让刘大同和陈延庆不敢有半点怠慢,赶紧纷纷领命称是。“任务完成以后,把名单保存好,等候我的指令,另外,我在总部的工作很多,许多时候,行踪是保密的,所以有事情我会通知你们,你们如果有事情找不到我,可以通过我的师兄卫良弼来找我,明白了吗?”宁志恒仔叮嘱道。刘大同和陈延庆虽然不明就里,但是宁志恒的命令从来不容违抗,赶紧点头答应。
第五百四十六章再寻农夫重庆的一条街道上,金陵大学教授方博逸从自己家中走了出来,他一袭长衫,戴着老式的金边眼镜,背着手慢慢地向金陵大学的方向走去。在他家的斜对面,有一家西餐馆,宁志恒身穿便衣,坐在座位低头看着报纸,桌子上放了一杯热咖啡。宁志恒从三弟宁志明的口中,打听到了金陵大学教授方博逸也跟着金陵大学的搬迁来到了重庆,于是决定找上门来,他要顺着方博逸这条线,找到农夫夏德言重新接回与地下组织的联系。宁志恒看着方博逸的身影消失不见,犹豫了片刻,却并没有跟上去,方博逸的情况非常特殊,宁志恒自然不能调动行动处的人员来跟踪,哪怕是他最相信的心腹孙家成,况且孙家成现在守在谭锦辉的身边,对他进行加紧训练,暂时也分不开身。至于其他人,他就更不能相信了,所以这个工作要自己亲自跟进,不过他的时间太紧,很难寸步不离地跟踪方博逸,思虑了很久,宁志恒决定先碰碰运气,如果实在找不到农夫的位置线索,他就只能让刘大同和陈延庆来寻找,不过这样会承担一定的风险,很不安全,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么做。宁志恒收起报纸,将一张钞票放在桌上,迈步出了西餐厅,左右看了看,开始以方博逸的家为中心,在附近的街道寻找起来。他顺着街道不停地走下去,主要目标都放在街道两旁开设的茶馆和茶庄,农夫在南京城是做茶叶生意,多年积累的经商经验,让对茶叶行业非常的了解,如果让他在重庆这个地方选择一个掩饰身份,那么没有什么比开茶馆和茶庄最合适的了。因为在重庆,满大街都是茶馆和茶庄,这里的居民爱喝茶,尤其爱上茶馆里去喝茶,这是重庆最大的特色行业,各行各业、三教九流各种不同身份的人,都有天天上茶馆喝茶的习惯,到茶馆里休息、品茗、聊天、会友和议事,茶馆就是人们社交的主要场合,可以说茶馆和茶庄,遍布了重庆的大街小巷,当然这里也是情报员最容易藏身并活动的好去处。宁志恒并没有进入每一个茶馆和茶庄仔细的查看,他也没有这个时间,他只是简单的看了看招牌和门面,那些老旧的招牌就暂时放弃,如果是新的招牌和门面,就说明是近期开业的,他就会在纸上把名字和地点记下来,然后进去找各种借口查看一下,试图找到农夫的身影。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走了这一整天,宁志恒将附近的几条街道走了一遍,看了看手中记录的茶馆和茶庄写满了一页,不禁摇了摇头,这样的效率可是太低了。他没有想到重庆的茶馆竟然多到这个程度,最夸张到了,一条街巷最多时,竟然有十多家茶馆,就算是他筛选了良久,需要查找的目标也是太多了,自己是不是再换个思路查一查,这样做太耗时间了。宁志恒这个时候最缺的就是时间,他在等候两位局长回到重庆,交代清楚工作,然后就必须要动身回上海主持工作,重庆实在是不能停留的时间太长。可是他暂时又没有别的好办法,不到最后,他是不想假手于他人,宁志恒暗自决定,再搜索两天,如果还没有任何进展,他就只能冒险动用刘大同和陈延庆了,自己必须在离开重庆之前找到农夫。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以方博逸的住所为中心,由近及远,不停地在各处街道上来回穿梭,只要是招牌新一点的茶馆和茶庄,他都进去转一转,看一看,可是都没有找到农夫身影。工作进行到第三天下午,宁志恒终于准备放弃了,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在这个城市里,要想找到农夫确实是太难了。就在他结束一天搜索工作,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前面大街北侧开着一家茶庄,于是他走上前查看,抬头看了一眼招牌,顿时愣住了。这处茶庄的招牌是新刻的木匾,上面赫然写着“青石茶庄”四个字,宁志恒不禁心头狂喜,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一直要找的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不然真的让刘大同来做这件事情,就算是找到农夫,后患也是不少。而这个时候,这家青石茶庄的掌柜夏德言,也正坐在店铺一侧的窗口处,看着街道外面的行人,身旁的小桌子上摆放着一壶清茶。自从一年多前,他接到影子最后一封信息之后,不久就从南京城里撤了出来,而随着金陵大学的搬迁重庆,他的上线方博逸也被组织上安排来到重庆主持地下工作,组建新的地下组织。作为方博逸直接领导的情报员,夏德言也一起来到了山城重庆,并潜伏了下来,并轻车熟路的重新开办了一家茶庄,作为他的掩饰身份。夏德言并不知道影子能不能如他所说的那样,可以找到自己,可自己是影子唯一的联络员,为了便于影子找到自己的行踪,夏德言还是决定沿用了原来的招牌名字,青石茶庄!夏德言知道影子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工,而且从他掌握的情况和输送的资金,都可以看出,影子在中央党务调查处里也应该有较高的地位。据他所知,中央党务调查处已经改组成为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为中统局,并且几个月以前就已经撤到了重庆,按照影子的级别,应该也在撤退之列,此时应该就在山城重庆,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影子却迟迟没有出现和自己联系,整整一年多的时间,这中间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呢?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找到自己?可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坚持下去,影子的重要性绝对值得他这样做,能够在中统局里安插这样重要的内线,其作用是战略性的,这在之前的几次行动中都得到了具体的体现。而且他的上级方博逸目前也是重庆的地下领导人,他把接回影子的希望都寄托在夏德言的身上,从来不安排夏德言做别的情报工作,就是怕他出了意外,而导致影子失联,所以夏德言唯一的任务就是等待影子的出现。天色也逐渐见晚,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这个时候,一位青年走进了青石茶庄,伙计赶紧上前招呼道:“先生,您要点啥子?”这位青年只是淡淡地一笑,并没有说话,而是在店铺里左右看了看,眼光扫过正在窗口品茶的夏德言,正和夏德言的目光空中相对,两个人同时微微点头,礼貌的示意了一下,青年这才上前来到柜台说道:“估计,给我包二两龙井。”“要得!您稍等一哈!”伙计殷勤的回答道,回身熟练地称量着茶叶。宁志恒的口音虽然不是川音,可是如今全国各地方的人都汇聚于重庆,口音非常的多样繁杂,夏德言也并没有觉得奇怪,他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青年付完钱,没有片刻的停留,就转身离去,很快消失不见。夏德言看着这位青年离去,突然感觉心中竟然若有所觉,却找不到什么原因,只好微微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茶杯端起,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接着看向窗外的景物。宁志恒离开青石茶庄,快步走了很远,看左右无人,才将手中的茶包拆散扔到垃圾堆里,拍了拍手,然后转身离去。看到夏德言的那一刻,宁志恒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找到了农夫,自己就可以和组织重新建立联系,他的心中终于踏实下来了。同样可以看出农夫也在一直等待自己的消息,他煞费苦心保留青石茶庄的店铺名,就是给自己留一个重要的线索,好在自己也没有让他失望,终于找上门来了。接下来的几天,宁志恒开始正常上下班,好在一般的事务都由卫良弼处理,需要他出面处理的公务并不多,他可以腾出手来,亲自指导谭锦辉的模仿训练。通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谭锦辉进步的非常快,很快的就融入到角色中,无论是神韵和气质都模仿的有模有样,只是在口音方面进步不大,不过这种事**速则不达,只能慢慢的改进。半个月之后,战局比之前预料的发展的更快,信阳终于被日军攻占,平汉铁路被切断,我军已无选择,接下来就是逐步撤退,保存力量,以图再战,局座作为委员长的随从还留在武汉,布置撤退事宜,副局长黄贤正终于先行一步撤到了重庆。宁志恒和卫良弼率队在机场迎接了黄贤正的到来,在总部机关训话之后,黄贤正被宁志恒接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宅邸。听闻黄贤正一家人的到来,贺峰和保定系的旧友们也都等候在此,久别重逢,所有老朋友都是唏嘘不已,当天晚上举杯相邀,为黄贤正接风洗尘,直至深夜才各自散去。
第五百四十七章真假处长第二天上午,宁志恒的办公室,卫良弼敲门而入,看着座位上的宁志恒笑着问道:“志恒,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坐在座椅上宁志恒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走到卫良弼的面前。卫良弼注意到宁志恒穿着一身笔挺的上校军服,不禁有些诧异,宁志恒平时极少穿军装,除非是有正式活动,或者军事行动,一般的时候都是一身中山便装。“怎么,今天有活动?”卫良弼疑惑地问道,他是主持日常工作的副处长,局里有活动的话,通知自己的,可是他并没有听说。宁志恒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师兄!我找你来有些事情要谈!”只是这一句话,卫良弼顿时觉得不对劲,他的身形一退,手下意识地向腰间摸去。卫良弼的身手虽然不及宁志恒,但也是身手矫健的高手,他的反应极为迅速,也让对面的宁志恒一时间手足无措。“师兄!”这个时候,卫良弼的身后传来一声呼喊,让他的动作一僵,身形一侧,身后赫然又是一位身穿上校军装的宁志恒。“志恒?”卫良弼这个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搞的有些迷糊了,一个办公室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宁志恒,但是他很清楚,第一个宁志恒肯定有问题。身后的宁志恒哈哈一笑,挥手示意对方的谭锦辉,让他站到自己的面前,两个人并肩而立,一时间,让卫良弼有些恍惚难辨。“师兄,你看这个人和我有几分相像?”宁志恒笑着问道。听到这句话,卫良弼马上确定了宁志恒的真身,这才把精神放松下来,他仔细看了看两个人的容貌和穿着,半晌之后,不禁点头赞叹道:“就外形而言,几乎是没有什么区别了,甚至眼神也模仿的毫无二致,就是我也难分辨,只是他的口音不对,虽然也是杭城口音,与你有些相像,可是你的声线粗一些,沉稳有力,他的声线有点细,并且欠一些底气。”卫良弼的观察力精准,一下子就点中了谭锦辉的关键差异,宁志恒不由得有些泄气,看来这个缺陷确实很大,可这个问题很难解决,地方口音是可以学习的,可是每个人的声线不同,在细微之处,很难瞒过那些熟悉自己的人。“处座,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模仿的和您的声音一模一样。”谭锦辉在一旁惭愧地说道。花了这么长时间进行练习,原本信心十足的以为可以瞒过所有人,可是今天第一次露面,就被人一眼看穿,初次亮相就遭失败,他也唯恐处座会怪罪与他。宁志恒看着他说道:“你也看见了,口音的问题很大,你还是要努力练习。”“是,卑职一定多加练习,定不让处座您失望!”谭锦辉连声保证道。卫良弼问道:“志恒,你这是要准备回上海了?”他知道宁志恒在上海的事务很多,不能在重庆滞留时间太长,这个替身的出现,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师弟这是准备离开了。宁志恒说道:“是啊,时间不等人啊,我必须要尽快返回上海,不然很容易出事,师兄,我走之后,一切就拜托你了。”“没有问题,我来做这个副处长,就是来当你的管家,你不用担心。”宁志恒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们一起去向局座汇报,有些事情要商量一下了。”说完,他拿起了电话拨打了出去。宁志恒需要和向黄贤正汇报的,正是谭锦辉的使用问题,谭锦辉是他准备留在重庆总部的替身,这样宁志恒在上海工作的时候,谭锦辉按照他的指令,在重庆总部刻意同时出现,这样就没有人能够把上海的藤原智仁和远在重庆的宁志恒联系在一起。但是这样使用的话,谭锦辉的存在必须要知会几个人知道,因为这样的安排,是瞒不过这几个人的。首先是局座,作为军统局最高长官,他对宁志恒行踪当然是一清二楚,当宁志恒同时出现在两地的时候,谭锦辉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这根本瞒不住他。再有就是黄贤正和卫良弼两个人,理由和局座一样,他们清楚地知道,宁志恒必须要留在上海主持重要的工作,总部出现的宁志恒只能是一个替身,而且接下来的工作还需要他们两个人的配合和掩护,这样才能更好的确保宁志恒在上海的身份安全。最后一个人,当然是孙家成,毕竟他是训练谭锦辉的教官,也是影子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他现在的职务是行动二处处长宁志恒的警卫队长,可以随时随地的控制和监视谭锦辉,以防出现任何意外。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宁志恒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影子的存在,其中也包括苗勇义。因为苗勇义如果知道内情,就很容易让他身后的地下组织知道,这样知情人的范围就很难控制了,影子的存在将毫无意义,不过现在苗勇义自己要求独自主持工作,目前还留在武汉,也正好省去了很多麻烦,不然以他和宁志恒的熟悉程度,只需一眼就能将谭锦辉识别出来。黄贤正的办公室里,黄贤正正处理着公务,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黄贤正拿起了电话,正是宁志恒的声音。“局座,我和师兄有事情向您汇报,您现在有时间吗?”“过来吧,我等着你们!”黄贤正笑着答应道。“我们还带了一个朋友,一起拜见您,您看方便吗?”黄贤正一愣,开口问道:“什么朋友?”“您见了就知道了,请您和余秘书说一下!”“好吧!”黄贤正放下电话,心中诧异,宁志恒并没有说清楚来人是谁,看来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他喊来余秘书吩咐道:“一会儿,志恒和良弼过来汇报工作,还有一位朋友,你让他们进来就是了。”“是,局座!”余秘书点头答应道,他不仅是黄贤正的随身秘书,也同时负责黄贤正的安全工作,如果没有提前通知他,闲杂人等是见不到黄贤正的,宁志恒和卫良弼也不可能把谭锦辉带到黄贤正的面前。如今在军统局机构庞大,重庆布局复杂,很难将这么大的部门安置在一个地点办公,尤其是行动二处的人员众多,所以单独安置在一处,距离总部有不短的路程。宁志恒等人驱车来到总部,谭锦辉用围巾遮住了脸,三个人来到了黄贤正的办公室门口,余秘书早就等在这儿,看到他们之后示意他们进入。三个人进入黄贤正的办公室,宁志恒和卫良弼立正行礼,黄贤正看着两个人身后的谭锦辉,笑着问道:“这位是你们的朋友,怎么遮遮掩掩的。”宁志恒示意谭锦辉放下围巾,顿时让黄贤正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他几步来到谭锦辉的面前,仔细端详了片刻,转头向宁志恒问道。宁志恒笑着说道:“此人叫谭锦辉,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一个替身,以后就安排在重庆,今天特意带他来让您看一看,您觉得怎么样?”黄贤正连连点头,说道:“非常像,完全可以乱真,简直就是你的影子,难为你从哪里找到这么相像的一个替身。”可是宁志恒接下来让谭锦辉说了几句话之后,黄贤正也听出了一些异常。“他的声音有些问题,这样的话是会露马脚的,尤其是你在总部待的时间过长,很多人都熟悉你的声音,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工,比如说赵子良,他是你的老上级,只要一接触就会被揭穿!”黄贤正摇头说道。宁志恒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所以才要和您商量一下,以后他的使用都要听您的安排,尽量让他单独露面,不要和那些老人们接触,或者是少接触,总之只要能够证明我一直留在重庆就可以!”黄贤正沉吟了片刻,点头答应道:“好吧,这件事情我来安排,另外要找一个好的借口,为你遮掩,这一点我会和局座商量的,我知道你在上海的处境很艰难,也很危险,我和良弼会全力配合你,重庆这里不会出问题的!”听到黄贤正的保证,宁志恒这才放下心来,黄贤正经验丰富老谋深算,由他来安排影子的使用,自己的安全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证。
第五百四十八章接回影子一切都安排好,宁志恒将手中的工作和卫良弼做好了交接,随时准备动身了。宁志恒的办公室里,宁志恒正在向孙家成面授机宜。“你要看好谭锦辉,给他晓以利害,严明纪律,尤其是要注意,不可让他以我的名义滥用职权,惹出麻烦来。”谭锦辉是自己的替身,可是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喜怒爱憎,一旦手握权柄,难免有迷失之举,这就需要把孙家成留在他身边,时刻监视和约束他。孙家成立正领命,回答道:“请处座放心,我一定盯住他,绝不会半点问题,只是不能跟在您回上海了!”孙家成的言语之间颇为不舍,宁志恒也是有些遗憾,自从自己加入军事情报调查处之后,孙家成一直跟随左右,无论是在南京,还是去杭城和上海执行任务,最后前往浦东战场,可以说从未离开,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最信任的心腹。“是啊,老孙,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很多事情除了你,我是不放心别人做的,这么安排也是迫不得已,我会过一段时间回来述职,我们还会见面的。”“对了,苗勇义的事情怎么安排?这一次您没有把他带回上海,可他对您太熟悉了,谭锦辉根本无法瞒过他,这个人的身份又不明,如果他要求见您,我怎么做?”孙家成接着问道,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苗勇义身份有问题的人。宁志恒断然说道:“绝对不能够允许他见到谭锦辉,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另外的任务给他,让他调查一起日谍案件,目前滞留在武汉,我已经下令,任命他为武汉站行动队长,轻易不会让他回到总部,还有,我再强调一次,他的身份问题是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了吗!”孙家成听宁志恒最后的语气严厉,自然知道其中厉害,赶紧回答道:“是,卑职明白!”苗勇义这一个月来,还滞留在武汉,他通过武汉站发来的电报说明,原因就是目标宫原良平竟然还在武汉不撤,原本以为他要撤离到重庆,可是不知为什么,都已经准备好行装的宫原良平,突然间又安安分分的留了下来,苗勇义和他的几名队员,也只能在武汉坚守。同时武汉即将陷落,武汉站也被迫由明转暗,潜伏了下来,武汉站原来的高层都发生了岗位的调动,局座派高级特工解望,担任武汉站站长,主持接下来的敌后潜伏工作,此人原本是军情处时期,训练科的科长,不知道为什么被局座安排到了武汉做潜伏工作。武汉站原站长曹鹏程调任长沙站站长,副站长王汉民自从被调任上海站站长之后,这个职位一直空缺。可以说武汉站的调动变化是非常大的,于是接着这个调动的机会,宁志恒干脆就把苗勇义和他的队员安插进去,通过黄贤正,任命苗勇义为武汉站行动队长的职务,这样就可以把苗勇义留在武汉,同时也免得他孤身作战,陷于危险的境地。当天晚上十二点钟,宁志恒出现在了青石茶庄附近,他隐匿在黑暗之中,仔细的观察周围的情况,确认周边无人,这才绕到了青石茶庄的后门,果然,这里特意留着一个后门,整个茶庄的布置,都尽量保留了南京时的格局,农夫在这一点上真是煞费苦心。宁志恒轻轻吐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来到后门,在门上轻轻地有节奏敲打了起来。夏德言一直都是住宿在茶庄里,长年紧张戒备的地下工作,让他的睡眠非常不好,每天晚上都睡的很轻,身旁哪怕有一点动静,都能惊醒他。恍惚间就听到那熟悉的敲门之上,他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睡意全无。这是他盼望时刻已久的声音,他仔细聆听了片刻,终于确认这并不是自己的幻听,这个声音,这个节奏。这是影子回来了!夏德言只觉得心脏在快速地跳动着,他为这一次的重逢已经等的太久了,急切之下甚至连鞋都顾不上穿,拉开卧室的灯,快步来到后门,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轻轻地打开了房门。情况和之前几次没有任何区别,门外没有任何人出现,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脚下的一只皮箱。夏德言他知道影子正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确认自己是否收到了信息。他快速拿起皮箱,转身退回屋里,然后将房门关紧,将皮箱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打开,仍然是满满一箱崭新的美钞,上面放了一张纸,他借着灯光仔细观瞧。“我即将调至上海工作,恐失联,请至上海城东新乐公园附近,开设青石茶庄,切盼,赴沪之后再做联系,影!”最后落款的“影”字,依旧是那熟悉的笔体,龙飞凤舞,行如流水!宁志恒这一次要求农夫在前去上海担任自己的联络员,是因为苗勇义离开后,自己的身边没有了联系组织的渠道,一旦获取到有关地下党组织的重大情报,自己就没有办法传递,万一有所耽误,很容易造成重大损失。再说自己以后的工作重点都会在上海,那里才是对日斗争的情报前沿,重庆自己停留的时间不会很长,农夫留在重庆也是无用,没有半点意义。终于接回了影子!看着纸上的信息内容,夏德言不由得激动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对于那满箱子的美元反而视如不见,心中不起半点波澜。第二天,宁志恒就踏上了回往上海的行程,他坐在一辆轿车的后座上,身边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此人名叫柳瑞昌,也是黄贤正的老底子,军统局少校情报官,也是黄贤正特意挑选出来的物资组组长。由柳瑞昌出头组建了一个专门负责上海方面的走私物资的接应和散货销售的物资组,整个物资组人员多达一百余人,都是保定系的嫡系力量组成。黄贤正每年插手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各种后勤装备,军火枪支,倒买倒卖,这个柳瑞昌就是这些私下交易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他对这些物资的处理都非常熟悉,接到黄贤正的命令后,很快就挑选了人员,组建组织结构,将整个渠道铺设完成。宁志恒看着手中的材料,轻声问道:“目前的战局对我们的渠道有影响吗?”黄贤正的命令下达后,宁志恒也发报通知了远在上海的情报科,在左柔的协调下,上海市区的藤原会社和租界的贸易行一起动作,很快就开通了运往江西的走私渠道,目前的货物运输已经开始流通。宁志恒是军统局里保定系的代表人物,地位仅在黄贤正之下,在统帅部保定系的高层中,备受数位大佬的看重,地位也颇高,兼之名声在外,以狠厉冷血著称,正是他们这些基层保定系人员的顶头上司,现在柳瑞昌的物资组又归在了宁志恒的麾下,柳瑞昌对宁志恒的询问自然不敢有半点怠慢。听到处座的询问,柳瑞昌赶紧回答道:“报告处座,日军的进攻主要集中在武汉,我们最终的销售点定在长沙,运输上我们选择了从江西南昌,到吉安再转株洲,这条运输线,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这几批货物散到长沙市场上就被哄抢一空,资金回笼非常快。”说到这里,他压低的声音,郑重的说道:“处座,利润可是极为可观啊!”显然这几次的走私交易让他惊喜连连,尤其是广州湾刚刚被日本军队攻陷,中方的经济大动脉被彻底切断,所有的物资更加的紧张匮乏,呈现有价无市的单边市场现象,哪怕是一包白糖,价格都翻了好几倍,更何况从上海走私运输过来的,都是极为紧俏的管制商品,汽油,钢铁,电材,多不胜举,尤其是药品,简直都是价比黄金,这些都是内地急需的军需物资,价格是一升再升,让柳瑞昌这个做惯了黑市生意的老手,也是被这份暴利的吓得心脏砰砰跳。宁志恒却是有些不满意,他冷声说道:“长沙固然是重镇,可是马上就要成为战地前沿,把销售点放到这里太过于冒险,你们马上开通常熟至重庆的的运输线,直接把物资运往重庆国都,价格最少还能翻上二翻,安全性也大大的增加。”柳瑞昌知道宁志恒的意思,目光有些闪动。宁志恒看着他为难的表情,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怎么?有什么困难?”柳瑞昌急忙解释说道:“只是重庆距离太远,我们的运输线过长,资金回笼也要慢一些,更重要的就是,驻守常熟的一四三师师长徐安才,这个人胃口有些大,我怕此人要从中作梗。”“什么意思?”宁志恒勃然变色,一个小小的师长还敢和军统局抢食,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这个人什么背景?”宁志恒追问道,做事情还是要谨慎,有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就可以毁了整件事情,他还是要打听清楚再说。
第五百四十九章派往上海“这个人是浙江人,委员长的老乡,据说早年跟随委员长做事,不过能力欠缺,贪财好色,结果别人都上去了,就他还在少将师长的位置上熬着,可是这个人资历是有的,仗着曾经跟随过委员长,专横跋扈,很多人的面子都不给,就只爱钱爱女人,我们要是想从常德走货,利润惊人,这个人十有**是要搞事的!”果然是有些背景的,不过宁志恒却是不惧,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浙江人就可以这么嚣张吗?我宁某人也是浙江人,不也是要夹着尾巴做人,他算什么东西?真要是得校长的看重,能混着这个样子?”“他不是爱钱吗?要不要给他点好处?”柳瑞昌轻声问道。“他也配!”宁志恒不屑地说道。给日本人打点,那是自己能力不济,根基不稳,只能把日本人都拉下水,用钱打通道路,可是到了国统区,还要花钱买路,他又岂能甘心?宁志恒对徐安才之流很是看不上眼,国党的军队中,像这样的人不在少数,这种人打仗不行,捞钱的本事一流,**的战斗力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被这种人给拉低的。再说以宁志恒强势的性格,又怎么可能把到嘴的肥肉分给这样的人,不要说以他今日的实力就可以收拾掉徐安才,就算是背景再大的军阀,宁志恒的身后自有大佬撑腰,也是不惧的!柳瑞昌赶紧说道:“卑职明白了,要不要我开始调查一下,这个人的劣迹很多,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坐实了他的罪名……”“愚蠢,这么抓他岂不是让别人都知道是我们在动他,把那些恶狼的目光都引过来,我们碗里的肉还能剩下几块,我们做事要低调,低调,明白吗?”宁志恒皱着眉头训斥道,这个柳瑞昌能力还是有的,可是欠缺大局观,不过这样也好,安心在下面做事情,也省得给自己添麻烦。至于怎么对付徐安才,宁志恒自有打算,收拾人的手段有很多种,为了一个军痞,他还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当然这些他也不用给柳瑞昌这个等级的人说透,总之阻碍他的走私渠道的人,都要清除掉,更何况徐安才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件事情,你不用管,等我收拾了徐安才,你就准备开通直接通往重庆的运输线,长沙实在是太不安全了!”宁志恒吩咐道。“是,卑职明白!”柳瑞昌点头称是,很明显处座是要对徐安才下手了,这狠辣的作风不愧为宁阎王之称,但有拦路者,一句废话不说,皆一脚踢开,只怕徐安才也难有活路了。与此同时,在重庆的地下组织机关,时任重庆红党地下负责人的方博逸正在和自己的直属情报员农夫夏德言进行着秘密交谈。重庆这里原本就是一个边城,在中国地图上毫不起眼,红党的地下组织在这里的力量原本并不强,可是现在突然因缘际会的成为了国民政府的战时首都,地位一下子就上升到了最高等级,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于是红党也开始在这里组建更高级别的地下组织,而正好担任过南京地下组织负责人的方博逸,此时随学校搬迁来到了重庆,要知道南京之前可是国民政府的首都,可以想见方博逸在党内的地位也是很高的,他无论在能力,资历,和党内级别上,都非常适合做这项工作,于是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重庆地区负责人。将那张纸拿在眼前,那行云流水般的“影”字,让方博逸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欣慰的笑容。“影子终于接回来了!”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淞沪大战前就失去了联系的影子,终于出现和农夫取得了联系。夏德言赞同说道:“是啊,太不容易了,看来影子的处境也不太好,这是要离开中统局总部,被派往大上海,进行敌后作战了。”“日本人现在气焰嚣张,武汉陷落之后,华中地区将成为他们的统治区,上海的重要地位就越加彰显了,那里已经成为日本侵略军的大本营,日本人的枪支大炮,物资兵员都会源源不断的从上海登陆,中统局在上海安排潜伏力量,也是意料之中,这一次影子前往上海,我们必须做好配合工作。”方博逸在原地踱步,走了两个来回,然后抬头看了看夏德言,犹豫了片刻说道:“老夏,你是影子的唯一联络人,影子只认识你,也只相信你,我们没有选择,看来还是要你去执行这项任务了。”夏德言在来之前就早有心理准备,他挺身说道:“老方,影子的重要性你我都清楚,这件事我责无旁贷,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这项任务!”方博逸点头说道:“现在在上海,日本人的情报势力一家独大,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有消息说,半年前军统局的情报站就几乎全军覆没,斗争环境非常恶劣,你到上海后一切要小心行事,你的关系将转入上海地下组织,由上海市委负责人直接领导。”“好的,你放心,我们这么多年来,不都是这样渡过的,我会小心行事,配合好影子的工作!”夏德言连连答应,可是又有些顾虑,“影子的情况也需要向上海市委汇报吗?他的情况非常特殊,我无法向他们解释!”方博逸摇了摇头,影子这个代号最早还是他设定的,前两任影子都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情报员,唯独第三任影子是前任影子路明同志牺牲前,暗中发展的成员,路明的突然牺牲,让新任影子的身份和背景都成了迷,所以在党内情报部门并没有登记的档案和记录。偏偏这任影子谨慎的过分,就连每一次的联系都是单向联系,地下党和组织根本无法掌握他的任何情况和资料,只能根据在南京时候的几次情报接触,判断出,影子有可能是潜伏在国党中统局内部的高级情报人员。“其实也没有什么情况需要汇报,影子的具体情况,就是我们也没有掌握,我会和上海市委负责人联系,你的工作就是负责影子的联系,不参与任何其他情报行动,另外我会向总部汇报这一情况,影子的关系也将由总部接手。”方博逸现在身在重庆,无法掌控远在万里之外的上海情报线,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必须要把影子的组织关系上交,这样才能更大程度的发挥影子的特殊作用。方博逸又看向一旁箱子里的美元,问道:“这里面有多少资金?”夏德言回答道:“我大致点了一下,应该是八万美元,这可又是一笔巨款,这再一次证明了,影子在中统局的地位一定很高,他有渠道不断地获得大量的资金。”“又送来了八万美元!这可是一场及时雨啊,我们现在正是缺乏活动经费的时候,总部派来了大量的人手,可是重庆现在寸土寸金,这么多同志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现在还有一部分人员挤在窝棚里藏身,真是太不容易了,现在可好了,我们总算是可以喘口气了。”方博逸看着这一箱子美元,不由得再次感慨的说道,影子这几次送来的巨额资金,都给地下党带来了巨大的帮助,这一次又是这样,重庆地下组织的组建工作进展并不顺利,主要原因当然是钱,人员倒还好说,从总部调派就是了,可是重庆的巨大变化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小小的山城里,短短的几个月里挤下了百万人口,住房的窘迫可想而知,现在这一问题终于解决了,也让方博逸暗自舒了一口气。“是啊,光是这些资金,就为我们解决了多少问题,影子的贡献实在是太大了!”夏德言也是唏嘘不已的说道。“可惜了,以后可就没这样的好事情了。”方博逸苦笑着说道。这句话真是他的心里话,影子在南京时就输送给了组织大量的资金,为他们解决了很多以前无法解决的问题,可是现在知道影子前往上海,自己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资金渠道了。听到他的话,夏德言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是可惜了这位财神爷,不过我明天就出发,跟着这位财神爷去大上海发财去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接着对方博逸说道:“老方,我走之后,重庆的青石茶庄还是接着开下去,如果有一天,影子突然调回重庆总部,这条渠道必须要保留住。”“这个我也想到了,你走之后,我会派可靠的同志接手青石茶庄,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方博逸说到这里,上前向夏德言伸出大手,“老夏,我们在一起战斗,从北伐到现在,这么多年了,实在是舍不得和你分开,此次分别,以后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切多保重吧!”“你也保重!”两个人双手紧握,多年的战友即将离别,分外的不舍。
第五百五十章回到上海宁志恒的回程一切还算是顺利,在柳瑞昌安排下,宁志恒从重庆出发,绕道赶到了长沙之后,就搭乘着运输走私货物的运输车队,进入了江西。这一路上,在国统区的地盘,运输车队自然是畅通无阻,无人敢阻拦,可是即将进入日本占领区时,所有的人员都进入了戒备状态。看着远处日军设置的关卡,柳瑞昌上前汇报道:“处座,前面就是日本人的关卡,我们的力量就到这里了,不过您放心,我之前向上海情报科发报,他们已经派人来接应您,这条渠道很安全,不会出问题的。”宁志恒点了点头,日本占领区的各个驻军关卡,也已经被石川武志打通,这几次的货物运输都是很顺利。这个时候,从远处开过来一辆货车,不多时就来到车队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从上面跳下来一个青年男子,快步跑到宁志恒的面前,正是宁志恒手下的年哲,他也是专门负责运输车队的负责人。“站长!您回来了!我在这里一直等了您两天了!”年哲看着宁志恒高兴地说道。这一次站长离开上海时间很长,大家都是暗自担心,没有了站长坐镇,大家都觉得无形中好像缺少了主心骨一样,整个情报站人心浮动,都处于紧张戒备的状态之中,好在站长终于回来了。年哲也是宁志恒一手提拔的嫡系,从南京时期就跟随宁志恒,后来奔赴上海前线,转战浦东,在抓捕鼹鼠白相祺和吴安和的行动中立下功劳,被宁志恒看中,之后的每一次大功,宁志恒都为他叙功,终于在这一次的晋升中,跨入校级军官的行列。他和孙家成一样,也是宁志恒从大头兵一路破格提拔,终于成为军统局的少校军官,也是宁志恒死心塌地的追随者。宁志恒看着年哲笑着说道:“还叫站长,总部的通报没有收到吗?”这一次的总部提升,各个部门的职位调动都已经通报了下去,年哲也就是在这一次被提升为少校军官。“报告处座,我是叫习惯了,一时还改不口!”年哲笑嘻嘻地说道。这倒也是不能怪年哲,宁志恒这两年的职务变动很频繁,从一开始的行动队长,行动组长,特务大队大队长,情报站站长,到现在的行动处处长,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的部下都要改一次称呼,甚至在情报站初建的时期,组长,大队长,站长混着叫,连宁志恒都懒得纠正他们,稀里糊涂的答应着。“日本方面的关卡有问题吗?”宁志恒问道。“请处座放心,保证没有问题,前两趟都是一个名叫平尾大智的日本人带我交涉的,这个人很有能力,日本驻军一看到他出面,马上全部放行,之后的几次运输都是由我出面,也都是一切顺利,我们贸易行的车辆现在在日本占领区可以畅通无阻。”宁志恒的日本身份是绝密,知道的只有左柔和易华安,其他人就算是霍越泽也是不知道的,更何况是年哲这个级别的骨干,所以他并不清楚平尾大智就是日本藤原会社的经理身份,而他的顶头上司,正是这家藤原会社的会长。他目前的任务只限于货物的运输,至于其它的事情,自然由别人负责。至于藤原会社和情报科名下的两家贸易行之间的商业痕迹,左柔也通过了几个皮包公司的账户,拐了几道弯儿,给抹除的一干二净,现在各处关卡只认年哲这个人,只要是他出面,日本驻军不管贸易行是什么名称,一律放行。这样做也是为了安全起见,防止被日本情报部门或者是缉私部门觉察,一旦有风吹草动,只需要更换贸易行的名称即可,换汤不换药,走私货物的运输依然可以保证,当然这也只是以防万一的手段,目前来说,无论是宪兵司令部,还是特高课,都不可能来找藤原会社的麻烦。此次走私交易的货款已经通过花旗银行电汇到了上海账户,柳瑞昌将汇票交给了年哲,双方签字画押,作为凭证。两个人又进行了货物交接,为掩人耳目,这一次运输车队装满了华中内地的一些土特产,运往上海,一套严密的交接手续办完之后,年哲带领车队进入了日本占领区。宁志恒伪装成货车司机,混在运输车队里,车队缓缓地进入了日本关卡,关卡上的检查是非常的严格的,日本军士荷枪实弹守备森严。看到车队进入,军士们正要上车检查,却被值守的一名日本军官喝止了。这个时候,坐在第一辆货车的年哲跳下了车,上前和这位日本军官打了声招呼,将手中的通行证交到军官的手中,并手法纯熟的将一叠钞票塞进了日本军官的口袋,两个人显然是认识的,亲热地聊了几句,然后日本军官挥了挥手,没有经过任何的检查,车队顺利地通过了关卡。这样,进入日本占领区后,所有的关卡都是一样,关卡值守军官只要看见是年哲出面,都是免检通过,当然年哲也会适当的送上一点好处费,车队一路顺利地进入了上海市区。等到车队安全地进入了租界地区,所有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时隔四个月,宁志恒终于回到上海。转换了几次轿车,才一路回到了谭公馆,所有情报科主要骨干都等在这里,迎接宁志恒的到来。宁志恒一去这么长的时间,大家都是忧心重重,总部的通报说的很清楚,此次站长回武汉总部述职,竟出人意外的一跃成为行动处的上校处长,这可是军统局排名第二的行动处主官,甚至将谷正奇,向彦等一众老特工们都甩在身后,俨然已经是位高权重的高层,在整个军统局里的排位也是靠前的几位。大家都是猜测站长,不,现在是处座,很可能不会再回到上海主持工作了,毕竟总部的工作更为重要,以宁志恒的地位也不能再留在上海这个危险的敌后工作。可是整个上海情报科都是宁志恒一手建立的,这里的每一个部下都是他的嫡系旧部,宁志恒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这个消息一通报,整个情报科的人心惶惶,直到他们接到总部通知,宁志恒即将回上海,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在上海这样的斗争环境如此恶劣的日本谍报大本营,没有宁志恒的坐镇,其他人是没有信心坚持下来的。左柔看见宁志恒下了轿车,当前几步,最先迎到他的面前,宁志恒看着左柔惊喜交加的目光,也是心中喜悦,两个人分别这么长的时间,自然也是时时思念,只是身后有众多的部下,众目之下,也只好是强自按耐住自己的情绪。“你总算是回来了,这次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左柔轻声嗔怪道。“我也是始料不及,事情太突然!”握着左柔的手,宁志恒低声解释说道,“不过几经周折,总算是回来了!”这个时候大家都迎了上来,宁志恒笑着示意,大家一路进入大厅。左刚看着宁志恒身后无人,不觉有些诧异,出声问道:“处座,老孙和勇义怎么没有回来?”宁志恒走的时候,随身护卫的人员都没有回来,不仅是孙家成和苗勇义,就连带走的一队行动队员,宁志恒也给他们留下了,毕竟他们两个人在总部也需要一些使得顺手的老部下。宁志恒点头说道:“他们都被留在了总部,另有任务,只怕以后等你们回总部的时候才能见到了。”大家一听,不觉有些吃惊,大家都知道,孙家成是最早跟随宁志恒的嫡系,是宁志恒的第一心腹,苗勇义则是宁志恒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都是宁志恒最亲近的人,可这一次都被留在了总部,这一次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都被留在了总部,不过他们知道有些事情,宁志恒不交代,他们就不能再问。宁志恒没有多说,马上召开上海情报科建立之后的第一次会议。情报站正式改组为军统局行动二处情报二科,也叫上海情报科,科长由霍越泽中校担任。情报科以下的分为三个情报组,三个行动组,一个运输组,一个电信组。季宏义为情报一组组长,他一直是霍越泽的副手,主要是专门负责帮派情报工作。康学致为情报二组组长,这个人是个情报高手,也是一个窃听高手,情报科名下的各处产业的窃听装置都是他布置的,很多重要情报也是他收集和整理的,宁志恒对他很是看重,多次为他叙功,在这一次的晋升中,终于被提升为少校军衔,他主要负责窃听和收集情报。沈翔为情报三组组长,负责香港的所有工作。三个行动组组长,分别为左刚,左强,邓志宏三个少校担任。运输组组长,自然就是年哲担任,主要工作就是负责走私货物的运输。电信组长左柔,并兼任总务处长,称呼改了,可是工作上并没有任何变化。情报科其他人员的职位也都相应的提升一级。
第五百五十一章听取汇报宁志恒在会上简单的向情报科的骨干们介绍了这一次改组军统局的一些事情,大家这才知道了行动二处的具体情况,也知道自己隶属的保定系在这一次的提升中获得了不少的收益。宁志恒接着说道:“诸位,情报站改组情报二科的之后,就主要负责为政府补给急需的各种重要军事物资,并筹集资金,购买各种军事经济等重要情报,至于其它的情报行动,都要由王汉民的上海情报站负责。”听到宁志恒的话,霍越泽不禁有些失望,他这一次由少校晋升为中校,并提升为情报二科的科长,无论是军衔和职位都是大大的向前跨进了一步,正是心气大涨的时候,满怀信心要大干一场,他不禁开口说道:“处座,在上海这块地方,王汉民怎么能够跟我们比,就凭他的本事,能够自保就不错了,总部也太看重他了!”宁志恒微微一笑,摆手说道:“王汉民今非昔比,听说局座给了他不少的资源,不过你说的对,我也不看好他的能力,但愿他手艺不要太糙,不然只怕到时候还要我来给他擦屁股。”大家一听都是相视一笑,有了宁志恒坐镇,所有人都是信心十足,只觉得没有什么能够难得住他们,毕竟宁志恒在他们的心目中的形象根深蒂固,无论什么样的艰难险阻,宁志恒都带着他们闯了过来,还从来没有失败过。宁志恒又向左柔说道:“我这一次从总部带来了七名电信人员,都是精挑细选的技术人员,这样你的电信组的架子就搭起来了,至于设备必须要最先进的,我们在这一点上有优势,你马上安排沈翔从各国购买最先进的电讯接收设备和大功率电台,不要怕花钱,以后我们情报科要把电讯工作也要抓起来。”“是,我马上安排!”左柔高兴地点头领命。她这个电信组长手下没有几个人,说白了就是管电台,干个译电员兼机要秘书的活,现在宁志恒给她补充人员和设备,这是要发展电信组的规模,以后一定会有大用场。会议结束后,按照惯例,霍越泽单独留了下来,向宁志恒汇报这段时间以来,上海发生的一些变化。“越泽,这几个月来,我们在情报市场收获可是不大啊!这一次的武汉会战,我们并没有像徐州会战那样,有什么突出的表现,几乎没有什么重大价值的情报,发到总部最有价值的,也就是日军突袭信阳的这一份情报,可惜时间太紧,我军没有来得及调动,并没有抓住这一次的机会,这让统帅部和总部都有些失望。”宁志恒离开这几个月,正好是武汉会战的时间,霍越泽发回总部的情报,并不尽如人意,当然这也只是和前期相比而言,毕竟情报科之前在徐州会战时的表现非常的出色。霍越泽听到宁志恒的话,赶紧解释道:“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情报市场很不景气,据他们说,是因为日军加强了内部的保密工作,有几只情报鼹鼠纷纷落网,他们正在积极的补救,这个过程需要一段时间,我想过段时间会好转起来的。”“日本人现在这么谨慎了吗?这才短短的半年时间,就把情报鼹鼠找出来了,看来是知道徐州会战时,在情报上吃了不少的亏,日本人这是学乖了。”宁志恒苦笑着说道。霍越泽也是点头说道:“我听说这一次主持军部情报工作的上原纯平亲自坐镇,进行了严密地排查,动作很大,接连抓获情报鼹鼠,各国势力都有不小的损失。”“这些事情我们无法控制,顺其自然吧,不过还是要做出些成绩来,不然总部那里不好交代!对了,王汉民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动静吗?”宁志恒问道。“是!”霍越泽点头答应,接着说道:“王汉民这段时间又接触了两个新的目标。”“新的目标?”“是,一个是上海市警察局的一名警长,名叫常云翔,还有一个是文光贸易行的老板,栾学海,两个人都是这半年来到上海的,应该是局座安排的棋子。”霍越泽回答道。局座对王汉民是不遗余力的支持,这一次为他从各地调来最优秀的特工作为棋子,只是目前霍越泽发现的,就有三个人之多。“还有别的发现吗?那个时封年有什么动静?你不是派人去北平调查他的来历了吗?结果怎么样了?”宁志恒追问道。“时封年是卫生局的主任,我们发现他在偷偷的储存药品,都藏在了他家附近的一个租房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去把药品运走,这个人又会把药品运到城北的一处院子里,后来有货车把药品一起拉走了,只不过我们在跟踪的时候,因为他们的很警觉,为了不让他们查觉,放弃了跟踪,不过我看他们运输的方向应该是运往苏南地区。”宁志恒犹豫了一下,猜测说道:“苏南地区?那里是我们军统局的救**和红党的新四军活动的区域,他们这是在为将士们补给药品,看来王汉民做的不错,比我想象中要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通往苏南的几处关卡盘查的都很严,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手段运出去的?”霍越泽回答道。“鱼有鱼道,虾有虾路!看来我小瞧王汉民了。”宁志恒笑着的说道。霍越泽接着汇报道:“至于去北平调查的结果也表明,时封年的来历没有问题,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是他以前在北平的邻居,是一对孤儿寡母,后来他来上海之前,将这对母子带走了,至于说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估计是为了掩饰身份!”宁志恒吩咐道:“很好,现在放弃对这三个目标的监视,只保留对王汉民的监视,之前我对王汉民有所戒备,只是为了怕局座对我们的情报站别有想法,以防万一,现在事情都解决了,我们不能把精力都放在些事情上。”“是!我马上撤出这部分人员,老实说,这些工作确实牵扯了我们的很多人手,而且他们的警觉性很高,长时间的监视,我们也很难保证不露痕迹!”霍越泽点头答应。“租界里面有没有异常的情况?”“暂时还没有,不过武汉的丢失,政府撤往西部边城,我国的领土已经大半沦陷,这对民众的信心打击很大,目前各方舆论都很悲观,很多人在议论纷纷,我怕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有人会投向日本人。”宁志恒也是颇为无奈,目前来说,悲观情绪已经开始冒头,他知道在以后的几年里,这种情绪会越发的严重和蔓延,会有很多的人对抗战失去了的信心,开始投向日本人,以后他们的工作会更加困难!接下来的几天里,宁志恒处理好各项事务,便进入了上海市区,回到了藤原会社。藤原会社现在的规模也比以前大了不少,人员比之前多了一倍,他们大多是经营正常的商品贸易,利润虽然远不能跟走私生意相比,但是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手段,从旁人看来,藤原会社的生意蒸蒸日上,来往的物资越来越多,当然这都是为走私货物做掩护之用的。会长的归来,顿时让整个会社都为之一肃,易华安和平尾大智带领主要职员在大门口迎接,宁志恒点头示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易华安跟随进入,平尾大智很识趣地退了出去,他从来不敢和易华安有任何冲突,他知道这位才是会长大人的最信任的家臣,自己只不过是有幸攀附在这个大树上的一条枝蔓,能有今日的生活和地位,都是会长的看重,如果会长大人有半点不满意,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把自己打回原形,所以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做事情都不敢有丝毫的逾越。“我走这段时间,木鱼有消息传出来吗?”木鱼骆兴朝的联络工作现在一直是由易华安来负责,这四个月来,易华安没有给宁志恒发过有关于木鱼的消息,宁志恒不禁有些担心。易华安回答道:“有一次,但只是说一个月前,侦缉处调来了一个新的副处长,叫甘泰,据说是从华北调来的,一起调入的还有十三名特工,都是中国人,都是北方口音。”宁志恒眉头皱起,沉吟了片刻,自从他手刃了崔光启,清除了这个叛徒,直到他离开上海,特工侦缉处就没有安排副处长,现在终于补上了这个空缺,看来自己要和孤峰联系一下,孤峰作为特工侦缉处的联络官,一定会了解更多的情况。“目前会社的情况怎么样?”宁志恒接着问道。易华安笑着说道:“您放心,一切都很顺利,尤其是对外运输通道开通后,利润非常惊人,这几次左处长转过来的款项都存进日本的正金银行,一会我把账目给您过目。还有就是石川武志领取了大量的资金,买通了不少吴淞口的海关人员和宪兵司令部的军官,胜田隆司大佐那里也很满意,几次打来电话邀请你赴宴,可是您不在,听得出他很失望,让您一回来就通知他,想要来拜访您。”金钱的魅力又有几个人能够拒绝,胜田隆司现在从藤原会社这里捞取了大量的美元,全家人在这里享受到了国内无法企及的生活,银行里存款数额也飞快地增加,这一切都让他满意之极,尤其是听到上原纯平因为这一次占领武汉,因功晋升为陆军中将后,更是迫切地想要和宁志恒拉近关系。
第五百五十二章又获消息宁志恒淡淡地一笑,说道:“胜田隆司这个人很贪婪,不过这也正是我们最想看到的,现在他已经彻底上了我们的船,以后的事情就更好办了。”说到这里,他拿起了电话,拨打了出去。“胜田君,我是藤原。”“对,对,我回来了,今天晚上有时间聚一聚吗。”“哦,太好了,我恭候大驾!”宁志恒当天晚上宴请了胜田隆司和石川武志,一个小范围的聚会,往往这种聚会反而比那种大型的宴会效果要好得多,这表明相互之间关系极为亲密,已经不需要平常交往的客套。胜田隆司显得非常高兴,频频举杯畅饮,三个人聊天叙旧,气氛分外的融洽。最后宁志恒和石川武志将醉意熏熏的胜田隆司送回了他的家中,这才回到了宁志恒的别墅。两个人在书房里相对而坐,宁志恒沏好了清茶,为石川武志斟满,示意之后,一饮而尽。石川武志哈哈一笑,不由感慨万千,说道:“智仁,现在我们藤原会社发展之快,简直让我难以置信,如今每一次入港的货船,都能给我们带来难以估算的收益,当初要不是你拉着我入股,我都无法相像现在的生活。”石川武志如今对自己的现状非常地满意,手中有花不完的金钱,身边所有同僚和朋友都对他恭恭敬敬,巴结奉承,自己的顶头上司对自己格外的器重,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好友藤原智仁的帮助和提携,没有他,自己怎么会过上现在舒适惬意的生活。宁志恒在石川武志的身上下的功夫最多,当然也获得了极为丰厚的回报,几乎所有的走私渠道都是石川武志铺设的,如今的石川武志俨然已经成为宁志恒在日本军方的代表。宁志恒面露笑容,也略显感慨的说道:“是啊,武志,我们兄弟携手创建了藤原会社,在这里打下了这么好的基础,我相信,我们的会社将来一定会成为上海乃至中国地区最大的商业巨轮。”两个人清茶代酒,都是畅所欲言,展望未来,分外兴奋。谈的兴起之时,宁志恒开口说道:“武志,我听说你这段时间结交了不少朋友,有没有试过打通上海通往苏南地区的关卡,我想再多建立一条渠道。”“苏南地区?”石川武志听到一愣,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宁志恒疑惑的问道,“那里虽然没有中国人的正规部队,可是盘踞了很多游击队伍,我们一直没有彻底掌握这片地区,再说我们的货物到那里都是抢手货,我们需要这样冒险吗?”宁志恒淡淡地笑道:“中国有一句谚语,叫做富贵险中求!作为一个商人,利益才是我们追求的最终目标!我们现在生意确实是不错,可是做事情总是要居安思危的,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想一想,华中战局一波三折,敌我两方势力犬牙交错,我们运输线并不是绝对安全的,占领区的变动,驻军人员的变动等等因素,都会影响到运输线的畅通,所以我想,多开辟一条渠道,也就多了一条财路,打通通往苏南的关卡,我们就可以把货物通过苏南,苏北,运往山东及华北地区,那里的物资更为匮乏,管制商品的价格居高不下,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市场,这样的话我们就创立了一南一北两条运输线,以后不管华中战局如何变化,我们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石川武志身为藤原会社的股东,也是最直接的受益者,他只要一听是藤原会社发展的需要,马上就不再多说,一拍胸脯,点头答应道:“明白了,这些大事你来定,我去疏通具体的人员,反正都是做熟的事情,只要金钱开道,还没有人能够拒绝我们。”看到石川武志答应的痛快,宁志恒笑着说道:“太好了,武志,那就辛苦你了!”“这有什么辛苦,不就是花钱砸过去,然后再看着他们一副失魂落魄的嘴脸,哈哈,老实说,真的是非常有意思。”石川武志摆手说道。“不过,我这些天正在处理一件棘手的案子,实在有些脱不开手,等我完成之后,马上就着手进行。”他是负责治安事务的少佐,又是胜田隆司眼中的红人,如今在宪兵司令部是首屈一指的实权人物,所以处理的事务也很多。宁志恒眉头一皱,开口问道:“是什么事情?需要的时间很长吗?”看到宁志恒略显不悦,石川武志赶紧解释道:“是一件间谍案,中国的谍报部门里有一个部门,叫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他们自称为中统局,其实也就是以前的中央党务调查处,他们在上海有一个潜伏的组织,我之前曾经抓捕过一个成员,后来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他们的老巢,可是去的晚了,人都跑没了,但是我们当时锁定了他们电台的频段,花了很长的时间,现在终于确定了他们的电台位置,很快就可以抓捕了,这件案子是我一手办理的,我不想前功尽弃。”宁志恒心中一惊,他记得很久之前,就从石川武志口中听说过这件事情,可是没有想到,时至今日,石川武志都没有放弃这一条线索,竟然还是找到了中统潜伏组织电台的位置,要知道一个潜伏组织,最重要的就是电台,它是潜伏组织的眼睛和嘴巴,必须要掌握在领导者手中,只要找到了电台,那就等于找到了组织的领导者,到了这一步,整个组织就已经暴露了。这可不能耽误,必须要尽快地把消息告诉总部,至于他们能不能及时通知到中统局,那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武志,你的精力应该放在我们的事业上来,这些案子以后尽量少接手,尤其是不要参与危险的行动,太不安全了,你记住,现在我们不需要这些所谓的功勋,胜田大佐不是答应,尽快为你晋升一级吗,看见了吧,只要我们手中握有权力和金钱,其他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宁志恒一副不以为然地表情,显然对这些事情没有半点兴趣。石川武志不由得苦笑一声,他知道以藤原智仁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自然是不会将这些看在眼中,他眼中看重的是金钱和利益。“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石川武志连声答应道。两个人又叙谈了良久,直到深夜,宁志恒这才送走了石川武志。当天晚上,宁志恒通过藤原会社的电台,在通讯的规定时间向重庆的行动二处发报。第二天一大早,重庆军统局行动二处的一间办公室里,副处长卫良弼手中拿着这份电文,犹豫了片刻,开口吩咐道:“马上备车,我要去总部。”卫良弼一路来到总部机关,向顶头上司黄贤正汇报情况。“你是说,中统局的潜伏组织被日本军方给察觉了?”黄贤正诧异地问道。“算起来,志恒他才刚刚回到上海吧,怎么就这么快,得到了这一重要消息?”卫良弼点头说道:“是的,局座,志恒的工作能力不容置疑,他在电文里没有解释情报的来源,不过能够得到这样的机密情报,他一定在日本军方有重要的渠道,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做?”“怎么做?当然是交上去了,不过我们和中统局一直是你争我斗,闹得不可开交,以我们那位局座的为人,估计他不会通知中统局,通知了,中统局也不一定理睬,没准还以为我们消遣他们呢!”黄贤正挥了挥手中的电文,不以为然地说道。军统局和中统局的关系一向是恶劣,两个部门之间的恩怨极多,给对方捅刀子下绊子的事情多了,造成了极大的内耗,都盼着对方出丑,宁志恒的这一份情报,不一定能够得到重视。卫良弼不禁有些失望,他知道黄贤正说的没有错,事情很可能就这样算了,他点头答应:“明白了,我一会去汇报,那另一件事,您有什么指示?”宁志恒的另一件事情,是命令卫良弼对驻守湖南常德的一四三师师长徐安才执行暗杀,理由当然是他影响到了走私渠道的安全,必须要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暗杀徐安才,务必要做到毫无痕迹。黄贤正对运输通道的重视程度极高,这一条走私路线太重要了,为此身为行动处长的宁志恒亲自留在上海这个险地,像他这个级别的高级特工留在敌后潜伏,这在整个军统局也是没有的。更何况这条渠道牵扯着方方面面的利益,如何能够忽视。“不过一个不识大局的蠢货,志恒的看法很对,对这种人不值得兴师动众,动作太大,把目光都引过来就不好了,做这种事,你是行家,就交给你了,执行吧!”卫良弼这些年来做的最多的就是这些事情,到处抓人杀人,杀日谍,杀贪腐分子,尤其是军中的异己分子,无论是刺杀还是暗杀,做事手段高明,自然是驾轻就熟。“是,我马上准备!”
第五百五十三章竹下立威第二天的上午,特工侦缉处的办公室里,这是处长闻浩专门为联络官竹下慎也布置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竹下慎也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对面而坐的闻浩交谈着。“竹下君,现在这个甘泰越来越不像话,才来了一个多月,就到处伸手,我说的话他根本不听,这还有没有上下尊卑?最可气的是,他还不懂规矩,我手下的队长绍正,抓了一个走私案,钱都收了,人刚放出去,他又给抓了回来,还想着追究绍正,您说,这是不是太嚣张了!”闻浩向竹下慎也大倒苦水,一个多月前,随着华中地区落入日本人的手中,各地特高课纷纷建立,上海特高课本部人手严重不足,多次向总部申请人员补充,于是特高课最高课长土原敬二,将自己的学生北冈良子调来上海担任情报二组的组长,并且从华北地区带来了大批的人员。一来到上海,北冈良子很快就将侦缉处的工作从今井优志的手中接了过去,并安排了中国籍特工甘泰为特工侦缉处副处长,他带领的十三名特工,也进入了侦缉处,并担任要职。原本从崔光启被清除之后,闻浩施展手段,逐步掌控了侦缉处的所有大权,可是刚刚高兴了没几天,这个甘泰上任,形势又是一变,甘泰仗着北冈良子的信任,根本没有将闻浩放在眼中,几乎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手,已经和闻浩方面起过好几次的冲突,闻浩知道对方的背后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硬来只怕是不行了,于是就求到竹下慎也的面前。竹下慎也当然也是非常恼火的,原因很简单,这个甘泰自打上任之后,竟然没有向自己送一个铜板,甚至因为他的介入,好几桩走私案的好处都泡汤了,还几次越过自己,直接向北冈良子汇报情况,这哪里把自己这个联络官放在眼中,要不是因为北冈良子的也是自己的上司,再加上其背景深厚,竹下慎也早就准备给甘泰一点颜色看看了。“八嘎!这个混蛋!”竹下慎也一拍桌案,咬牙切齿地骂道,“一条狗还敢这么嚣张,今天我一定要给他好看!”竹下慎也的话让闻浩心头有些别扭,他知道自己在竹下慎也的心目中,只怕也就是条走狗,只不过自己是一条听话的狗而已。不过他很快就摒弃了这个心态,上前低声说道:“竹下君,是要找个机会压压他嚣张的气焰,不然以后在这侦缉处里,还有谁听我的命令,以后大家都没有好处!”竹下慎也转头问道:“你想怎么做?”闻浩听闻竹下慎也的意思,这是要出面收拾甘泰了,不禁心中大喜,赶紧说道:“他们现在仗着北冈组长的势,在侦缉处搞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我想您能不能找个机会当众教训他一下,这样我手下的人也有了主心骨,不然人心散了可就不好带了!”竹下慎也眼神凶光闪过,下决心要教训一下这个甘泰,不然他还以为真的可以在侦缉处为所欲为,甚至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这个混蛋。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甘泰现在在哪里?”闻浩赶紧回答道:“一大早就带人出去了,他这几天又抓了一个处理货物的下家,竹下君,照他这样抓下去,以后我们的货物都根本没法处理了,现在北区库房里的货物一直积压着,不敢出手,就怕被甘泰顺着线追下去,把我们的财路都给断了。”“好了,”竹下慎也腾的站起身来,他气的在屋子里走了两个来回,“等他回来你就告诉我!”闻浩心中高兴极了,他赶紧将手中的公文袋递交到竹下慎也的面前,轻声说道:“竹下君,这是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请您审阅!”竹下慎也顿时脸色一缓,接过鼓鼓囊囊的公文袋,用手感觉了一下,就知道这一次的好处不少,满意的点了点头。竹下慎也不由得眉开眼笑,笑眯眯地说道:“呦西!闻桑,我们是朋友,我做事是讲规矩的,有什么问题就尽管开口。”闻浩也很庆幸,自己的这位上司不仅对待下属脾气温和,而且不爱管闲事,侦缉处的工作从来不插手,只要把钱塞够了,该为自己说话撑腰的时候,绝不含糊。“您请稍候,我这就去外面守着,只要他一回来,我就向您禀告!”闻浩躬身一礼,便退出了办公室。竹下慎也微笑地点了点头,看着闻浩离开,脸上的笑容马上褪去,他转身来到窗口,看着外面的的景物,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自从站长离开上海已经四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消息,自己不敢有任何行动,多少次他想去藤原会社打听消息,但是都忍住了,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焦急的等待着站长的唤醒。他在特高课里的形象众所周知,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守财奴,贪生怕死还爱钱,为了维护这个形象,他也要给甘泰一点厉害看看,不然一个背景深厚的日本军官,竟然胆小到不敢处置手下一个中国籍特工,也显得不太正常。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闻浩敲门而入,汇报道:“竹下君,甘泰回来了,刚刚进大门。”竹下慎也冷笑一声,迈步出了办公室,向楼下快步走去,闻浩赶紧紧随其后,手下的特工们也跟了下去,很快一众人就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将正要进楼的甘泰堵在了门口。甘泰三十多岁,身材壮实,短发圆脸,一脸的彪悍之色,目光如炯,一看就不是善于之辈。他身后的特工们还押着两个走私商人,被推推搡搡地带了进来,正好和竹下慎也堵个正着。“竹下君。”甘泰看见竹下慎也当然不敢怠慢,这是他的直属上级,据说在特高课里很有背景,不然就不会这么年轻就晋升大尉军衔。“甘桑,你很忙啊!你不知道今天是我来领取你们的工作汇报的日子吗,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你一个半小时,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竹下慎也冷冷地说道,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态度倨傲。甘泰一听竹下慎也的问话,再看一看他身后站着闻浩等人,就知道闻浩在竹下慎也的面前告了一状。不过甘泰心中是不惧的,他是情报组长北冈良子从华北带来的亲信,而这位竹下慎也联络官也是要接受北冈组长的领导。甘泰微微顿首行礼,开口说道:“对不起,竹下君,我公务在身,怠慢了!”竹下慎也冷笑道:“公务在身?我看你是有恃无恐,你的工作报告只怕还没有写吧?”甘泰听完一愣,他还真没有时间写这些文案材料,赶紧解释道:“我这几次的行动,都已经上报给北冈组长……”他的话音未落,竹下慎也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一挥手。“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抽在甘泰的脸上。竹下慎也的动作很快,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顿时让周围的人一惊,甘泰只觉得脸上一痛,火辣辣的,赶紧用手捂着。“啪!”可是竹下慎也没有停手,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抽在甘泰的另一处脸颊。甘泰心中没有半点准备,就被竹下慎也连抽两记耳光,心中恼火,可是却是不敢反抗,在日本军中,等级森严,上级体罚下级,抽耳光那是常有的事情,下级还不敢有半点怨言,必须老老实实的承受,不然就是不敬,会受到更严厉的处置。竹下慎也打发了性子,手中动作不断,接着左右开弓,噼里啪啦连打了十几个耳光,直到他自己的手也生疼,这才停了手。而甘泰也是眼冒金星,头晕眼花,可是他只能甘愿受着,这个时候侦缉处所有的人员都在远远的看着,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到竹下慎也的大发脾气,如此对待下属。“我是侦缉处的联络官,你们所有的工作报告要经过我的手递交,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力,直接向北冈组长汇报?”竹下慎也破口大骂道,他指着被打得满脸通红的甘泰,“你给我听好了,你只是侦缉处的副处长,以后工作必须听从闻处长的安排,还有,马上给我提交书面的汇报材料,不然,下一次我就直接将你送到特高课的大牢里!”甘泰被当众殴打,在侦缉处里威信扫地,但是他只好乖乖地挨了这么多的耳光,口中连续说:“嗨依,嗨依!”闻浩和他的手下看到竹下慎也当着众人教训甘泰,不禁精神大振,看的出来,竹下联络官是站在自己这一方面的,对这位副处长是极为不满。竹下慎也接着问道:“我问你,之前你们查办走私案,缴获的财物都去哪里了?”甘泰捂着脸,硬生生忍着怒火,低声回答道:“都在库房里,一部分直接上交给了北冈组长。”竹下慎也听到他又拿北冈良子出来压自己,气的大骂道:“八嘎,你的眼中还有我这个联络官吗?”说到这里,心中怒火难忍,一伸手将腰间的佩枪取了出来,顶在了甘泰的脑袋上。
第五百五十四章各退一步竹下慎也这一举动,顿时让所有的人一惊,他们原以为竹下慎也教训一下甘泰也就是了,可是现在这是要做什么?竹下慎也冷冷地看着强自镇定的甘泰,狠声骂道:“你这个蠢货,现在只要我的手指一动,你的小命就没有了,你的性命随时都掌握在我的手里,明白了吗,你应该学会尊重你的上司。”甘泰被枪口顶住了头,心中也是发虚,他不知道竹下慎也会不会真的开枪?毕竟以竹下慎也的身份就真的枪毙了自己,也不会有人为自己出头,自己的靠山北冈良子最多会训斥竹下慎也一番,难道真的会去计较,日本军官杀一个中国人,又有谁会真正的去处罚呢?“嗨依,我明白了,请您原谅!”甘泰顿首行礼道。竹下慎也看到他服了软,也不想真的闹大了,自己如果真的杀了甘泰,虽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甘泰身后的情报组长北冈良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真要是计较的话,只怕也是一场麻烦。竹下慎也将手中的南部手枪收了起来,这才冷哼了一声,转身向一旁的闻浩吩咐道:“闻桑,管好你的手下,不要没大没小地不识尊卑,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绝不会姑息!”闻浩马上躬身施礼,高声回答道:“嗨依,我一定严加管束,请您放心!”竹下慎也这才狠狠地盯了甘泰一眼,迈步上了轿车,离开了特工侦缉处。闻浩等人恭敬的相送后,这才转身对一旁甘泰,开口说道:“甘副处长,联络官的话你听清楚了?做事情要留有余地,你好我好大家好。”“闻处长,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刚刚挨了竹下慎也一顿教训的甘泰,轻轻地摸了一下火辣辣的脸庞,目光阴狠,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去。闻浩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地一笑,挥了挥手,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手下们才各自散去,骆兴朝混在人群之中,静眼旁观着这一切,然后也随着众人一起散去。竹下慎也的轿车即将回到特高课的时候,经过六株钱大街,这是通往特高课总部的一条主干道,竹下慎也每天都选择从这里经过,就在经过街道的拐角时,他习惯性的向街角处的一块青砖看了过去,红砖上清晰的粉笔交叉的标记映入眼帘。竹下慎也顿时心头巨震,这是站长回来了,约自己去见面,站长这一去就是四个多月的时间,现在终于回来了。竹下慎也心中欢喜,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特高课总部,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将公文袋里面的钞票取了出来,锁在抽屉里。这才打开材料简单地审阅了一遍,看看里面有没有自己需要的内容,便开始着手处理,挑选出几件重要的内容,略加整理,这才拿着整理好的文件,去向情报二组组长北冈良子的办公室走去。原来的情报组长今井优志现在工作繁忙,分身乏术,目前正在南京处理一些重要事务,上海地区的事务都移交给了新来的情报二组组长北冈良子处理,现在也正是竹下慎也的顶头上司。竹下慎也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得到首肯之后,推门而入。“组长,这是侦缉处的汇报内容,我已经整理完毕,请您过目。”办公桌后面端坐着一位明眸皓齿,容貌清丽的青年女子,身穿笔挺的日本陆军装,显得分外飒爽。她正是特高课情报二组组长北冈良子,她也是特高课在华最高课长土原敬二的学生,一名经过严格训练,精明过人的优秀特工,这一次被老师从华北派到上海担任这个情报组长的职务。北冈良子看着竹下慎也,点头说道:“辛苦了,竹下君!”竹下慎也躬身一礼,上前将文件递到了北冈良子的面前,北冈良子伸手接过文件。竹下慎也躬身一礼,正准备退出办公室,却被北冈良子一声呼唤喊住了。“竹下君!”竹下慎也转身看向北冈良子,问道:“您还有什么吩咐?”北冈良子抬眼看向竹下慎也,这个青年看着貌不惊人,可是在特高课里却是颇有背景,据说和国内顶尖贵族大谷家有关系,甚至课长佐川太郎也特地要求北冈良子对此人要关照一二,所以北冈良子对竹下慎也这位部下,一直是相当的客气。当然北冈良子的背景也非常深厚,尤其是她的老师正是特高课的最高领导人,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她身后的势力也让她并不惧怕任何人,哪怕是上海特高课课长佐川太郎,也要对她顾忌三分,只是大家都彼此克制,没有重大的利益纠纷,自然都会客客气气,相安无事。北冈良子轻声说道:“竹下君,我听说你刚才在特工侦缉处,对副处长甘泰很不满意。”竹下慎也一愣,马上明白过来,甘泰挨了自己的耳光,一转身就向自己的靠山告了状,这个混蛋胆子不小,竟然敢嚼自己的舌头,这是不想活了,等自己有机会就找个借口毙了他,大不了挨一顿训斥就是了。竹下慎也眼中的凶光闪过,马上让北冈良子捕捉到了。竹下慎也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口回答道:“组长,这个甘泰实在是不像话,一个中国人,竟然屡次挑衅我的底线,他一个副处长把正处长闻浩压制的不敢多话,到处插手案件,不仅如此,我几次去接收汇报材料,他都不在场,视我于无物,多次越过我,直接向您汇报,这实在是太过嚣张,所以我才训斥了他几句。”北冈良子不由得眉头一皱,她知道竹下慎也所说的情况确实存在,尤其是在日本人的军中,军法森严,等级分明,上级对下级具有绝对的权威,甘泰因为是自己的心腹,所以对竹下慎也确实缺乏恭敬,这也是有的。当然这也和这位竹下君在特高课里的名声有一定的原因。这位竹下慎也是特高课里有名的惫懒家伙,天天就在总部混吃混喝,什么案子也不管,外勤任务从来不出,有空就是招朋聚友,喝酒聊天,倒是混了个好人缘。但是有些特工对他都暗自不屑,毕竟人缘再好,本身没有过硬的实力,很难让那些有能力的特工们信服。甘泰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对竹下慎也一直颇有微词,认为这是特高课里的蛀虫,并不值得他尊敬。但是北冈良子虽然年轻,但处事历练一点不差,她很清楚,就算竹下慎也能力再不堪,他身后的背景也足以让他日后平步青云,没有必要为一点小事交恶。她斟酌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竹下君,特工侦缉处成立了半年多,可是工作方面并没有什么成绩,中国人太过于狡猾,他们瞒上欺下的手段很高明,所以我也才决定把甘泰这些人安插进去,监督他们的工作,我可以给你透个底,甘泰本人并不是中国人,他是我们日本特工,让他冒充中国人,只是为了做事方便一些,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对他宽宥一些。”她生怕甘泰继续惹怒竹下慎也,被竹下慎也找借口给处死,那就得不偿失了,自己到时候还说不出什么来,难道让竹下慎也给甘泰偿命,怎么可能?竹下慎也身后站着大谷家这棵巨树,那可是她的老师土原敬二都不愿招惹的势力。竹下慎也一听暗自心惊,怪不得甘泰一到侦缉处就毫无忌惮,把正处长闻浩都不放在眼里,这是骨子里都看不起侦缉处这些中国特工。竹下慎也想了片刻,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只是上下尊卑还是要的,只要他不挑衅我,我会对甘泰容忍一二。”北冈良子嫣然一笑,开口说道:“这是自然,竹下君是佐川课长看重的人才,又是秋田队长的学生,甘泰他不会对你有丝毫的冒犯。”双方彼此忌惮,很快达成了妥协,各退一步,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不过这也让竹下慎也心中警觉,北冈良子对侦缉处的工作如此重视,以后自己可要多加小心,不要露出马脚来。当天晚上,还是那处昏暗的小酒馆里,宁志恒和竹下慎也,不,这个时候应该称呼何思明更为妥当,两个人坐在僻静角落里,举起酒杯相邀。一口饮尽杯中之酒,何思明兴奋地说道:“站长,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我这几个月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没有你在我身后撑着,心里面都没有底,就等着你回来了。”宁志恒微微一笑,说道:“你别说,这一次差点没有回来,好在一切顺利,结果令人满意!”看着何思明诧异的眼神,宁志恒便把这次回武汉的大致情况解说了一遍。接着说道:“现在你已经是隶属于我们行动二处上海情报科的情报人员了。”何思明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我以后要称呼您处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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